程小夏第十八次摸向空蕩蕩的病號服口袋時，終于承認自己患上了直播戒斷癥。自從上周的“床震門”事件，她的電子設備被院長鎖進了婦產科的更衣柜——別問為什么是婦產科，問就是院長夫人親自下的封殺令。

“這是新型酷刑！”

她把頭磕在自動販賣機上，震得里頭的罐裝可樂叮當作響，“沒有直播的人生，就像沒有辣椒的火鍋......”

“咚！”

一沓檢查單突然從取貨口彈出，精準拍在她臉上。程小夏瞇著眼掀開最上層的 CT報告，突然被“晚期”兩個字刺得瞳孔地震。

“胃體形態不規則......局部黏膜消失......”她顫抖著念出診斷結果，后背撞在防火門上發出巨響，“三個月......存活期？”

走廊的穿堂風卷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程小夏恍惚看見自己葬禮的畫面：周大福用焊槍在墓碑上刻二維碼，蘇主任在墳頭跳《野狼 disco》，而那個姓陸的毒舌男正用錄音筆循環播放她的打嗝聲。

“不行！”

她猛地攥緊檢查單沖進男廁所，“至少要錄個臨終 Vlog！”

此時陸星河正站在小便池前思考薛定諤方程，突然聽見隔間傳來啜泣。那哭聲時而像漏氣的風琴，時而像被踩尾巴的貓，最后竟混入了《一剪梅》的 BGM。

“這位女同學，”他敲了敲隔間門，

“雖然現代科學支持性別流動理論，但男廁真的沒有......”

門縫里突然伸出一部套著防狼噴霧殼的手機，鏡頭正對他的皮帶扣。

“家人們看好了！”

程小夏頂著哭花的熊貓眼入鏡，

“這就是害我住院費翻三倍的罪魁禍首！”

她突然把檢查單拍在鏡頭前，“在我生命的最后三個月，請見證這個男人的懺悔！”

彈幕如煙花炸開：

“臥槽反轉！”

“臨終直播？”

“主播要碰瓷？”

陸星河提褲子的手僵在半空。他盯著診斷報告上的患者信息欄，突然推了推金絲眼鏡：“程小姐，你什么時候改名叫王建國了？”

哭聲戛然而止。

程小夏奪過報告單，看見姓名欄赫然寫著“76歲男性”。她這才想起剛才販賣機前撞到的輪椅大爺，那人胸口確實別著“胃腸鏡檢查中”的牌子。

“但是......”她不死心地指著診斷欄，

“這里明明寫著......”

“胃體形態不規則是因為大爺偷吃了二十串鐵板魷魚。”陸星河從白大褂掏出馬克筆，在“局部黏膜消失”旁畫了個箭頭，

“看到這個油漬了嗎？昨天食堂監控顯示，有人用檢查單墊過炸雞桶。”

程小夏的悲傷突然打了個麻辣味的嗝。

“不過你剛才的表演值得一座奧斯卡。”

陸星河忽然按下手機錄音鍵，“需要我把'遺囑'刻成光盤嗎？就是那句'把我養的電子寵物托付給陸星河'......”

“啊~啊~啊~閉嘴！”程小夏抄起馬桶刷要滅口，卻帶到了周大福特制的“全自動氛圍燈花灑“。霎時間，男廁所下起了 LED燈珠雨，藍光中飄蕩著《難忘今宵》的旋律。

彈幕瘋狂刷屏：

“見證歷史！”

“男廁蹦迪新紀元！”

“火箭×100”

當蘇主任帶著保安破門而入時，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程小夏踩著馬桶蓋揮舞卷紙，陸星河用《外科學》教材擋著彩虹燈珠，而智能馬桶正在循環播放“恭喜發財”的語音祝福。

“小夏啊，”

蘇主任抹了把臉上的 LED燈珠，“雖然我們提倡臨終關懷，但男廁所開演唱會是不是有點......”

“我沒有！我不是！”程小夏急得去摸防狼噴霧，卻掏出了周大福送的求婚扳手，

“等等，這玩意兒怎么在我兜里？”

“哦，上周你說要防身。”

陸星河幽幽道，“建議你試試第八套廣播體操，比扳手環保。”

這場鬧劇的收尾頗具魔幻色彩：王建國大爺舉著鐵板魷魚來認領檢查單，程小夏被迫在抖音發布《關于誤診烏龍事件的十億點贊道歉視頻》，而陸星河發現自己的教師評價系統里突然多了門《廁所聲學研究》的選修課申請。

但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真正的胃腸鏡報告正靜靜躺在醫療廢物桶里——那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愛心，旁邊寫著“程小夏是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