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9日,何瑞希的防護面罩在零下五度的呼吸中結(jié)出冰花。她攥著流調(diào)表穿過臨時指揮部帳篷,忽然被滿地A4紙中某道函數(shù)圖釘住腳步——那是用藍色記號筆畫的傅里葉變換,轉(zhuǎn)折處洇著星巴克拿鐵漬。
“胡工,防護服穿脫流程需要您簽字。“她將告知書推向會議桌對面,指甲在橡膠手套里掐進掌心。男人從筆記本電腦后抬頭,金絲眼鏡滑到口罩壓痕處,露出當年被她用圓規(guī)刻過“Y“字的鼻梁。
胡俞的鋼筆尖在簽名欄懸停三秒,墨跡突然暈染成櫻花形狀。何瑞希注意到他防護服編號SR734,正是2006年自己學號的倒序。男人腕表下露出的黑色護腕邊緣,脫線的Y字刺繡像道未愈合的傷口。
“血氧監(jiān)測數(shù)據(jù)需要傅里葉濾波處理。“胡俞突然扯開N95口罩,呼出的白霧在面罩上畫出心形線。他的虎牙咬破下唇結(jié)痂,血腥味混著藍月亮洗衣液氣息撲面而來——與十四歲那個櫻花紛飛的午后如出一轍。
深夜轉(zhuǎn)運密接者時,何瑞希的防護靴踩碎隔離帶邊的玻璃藥瓶。彎腰瞬間,她與調(diào)試紅外測溫儀的胡俞頭碰頭相撞,護目鏡上的霧氣同時蒸騰。男人胸牌從防護服領(lǐng)口滑出,背面用修正液涂鴉的“H.R.X≈H.Y“公式,在應急燈下泛著熒熒藍光。
“這是...2006年的借位減法?“何瑞希的橡膠手套撫過公式,醫(yī)用滑石粉在方程式上落雪般簌簌。胡俞突然抓住她手腕,測溫槍對準她靜脈:“37.2℃,正好是櫻花汁液滲透帆布鞋的時長。“
對講機突然炸響:“三號帳篷需要數(shù)學建模支援!“轉(zhuǎn)身時她的防護服勾住他筆記本電源線,2014年的聊天記錄在屏幕炸開——滿屏紅色感嘆號中,夾著她始終沒發(fā)出的最后一句:“其實五七三十五的余數(shù)是我愛你。“
暴雨突至那晚,胡俞的防護服編號SR734被劃入高危暴露名單。何瑞希隔著隔離病房的玻璃,看他用棉簽在霧化的窗上寫遺書。放大后的監(jiān)控畫面顯示,那串微分方程翻譯成中文是:“請把我的草莓橡皮埋回2006年的櫻花樹下。“
解封日清晨,何瑞希在醫(yī)療垃圾站翻出胡俞的筆記本。加密文件夾里存著二十年的血紅蛋白數(shù)據(jù),最新文檔《重逢算法》末端寫著:
```python
if facemask == True:
print(“這次換我先說愛你“)
else:
print(“讓漸近線在第七維度相擁“)
```
她突然撕開防護服內(nèi)袋,2006年的草莓橡皮正在輻射消殺后泛著詭異的粉。橡皮底部新增的刻痕尚帶消毒水味——用圓規(guī)尖刻的摩斯密碼譯作:“我始終認得你睫毛振動的頻率。“
夕陽穿透N95口罩的耳繩,焚燒爐藍焰將櫻花函數(shù)圖吞噬成灰蝶。何瑞希的白球鞋碾過胡俞的遺落腕表,表盤背面新刻的東巴文正在氧化:“當平行線突破克萊因瓶,每個五七三十五都是重逢的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