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俞的測溫槍對準何瑞希手腕時,呼吸頻率突然突破安全閾值。防護面罩下的虹膜識別系統顯示,眼前護士的睫毛振動頻率與2006年數學課影像資料匹配度達92.7%,可他立刻推翻了這個結論——那個總在作業本畫哭臉的何瑞希,絕不會用這種看陌生人的眼神注視他。
“請出示健康碼。“他故意將聲音壓成機械質感,藏在防護服口袋里的左手正摩挲著草莓橡皮。三天前在醫療垃圾箱發現的這枚橡皮,邊緣刻著“H.R.XH.Y“的褪色字跡,此刻正被他的冷汗浸得發黏。
深夜的隔離板房里,胡俞將監控錄像逐幀分析。畫面中的何瑞希在看到他胸牌背面公式時,瞳孔擴張了0.3毫米——這本該是驚喜的生理反應,可他編寫的情緒識別程序卻彈出警告:「對象厭惡指數87%」。算法依據是她瞬間攥緊的流調表,褶皺形態與2014年撕碎的情書高度相似。
“這是懲罰。“胡俞對著空氣喃喃,把2006年的奧數獎杯殘片按進掌心。當年埋鐵盒被何瑞希撞見的雨夜,少女眼中相似的嫌惡曾讓他誤讀十年。此刻防護服編號SR734像道詛咒,7+3+4=14,正是何瑞希確診貧血的年齡。
轉運確診患者那日,胡俞的防護鏡被霧氣蒙成毛玻璃。他聽見何瑞希在隔壁床位說“這瓶葡萄糖太涼“,聲線頻率與十四歲醫務室外的自己重合度99%。可當他假裝調試設備靠近時,她突然背過身整理輸液管,橡膠手套劃過他防護服的弧度,與當年摔鉛筆盒的軌跡完全一致。
“她果然記得。“胡俞在隔離日記寫下這行代碼,筆尖戳破紙面。凌晨三點,他盜用最高權限調取何瑞希的體檢報告,血紅蛋白值旁標注著“忌接觸史“——這被他強行關聯到小學儲物柜里那些被退回的阿膠糕。
解封前夜暴雨如注,胡俞在焚燒爐前截獲何瑞希的防護服。編號SR734的袖口內側,用醫用記號筆畫著道心形函數圖,墨跡被消毒水泡發成櫻花狀。他的瞳孔識別系統突然報錯,因為淚液改變了角膜曲率。
“你永遠在誤讀我。“遺落的對講機傳出何瑞希的哽咽,混著電流聲像來自2006年的春日。胡俞瘋狂翻找醫療廢物袋,終于發現被撕碎的診斷書殘片——阿斯伯格綜合征的確診日期,竟與何瑞希貧血暈倒那天重合。
他跪在滿地狼藉中重構時間線,突然明白當年少女推開紅糖水時顫抖的指尖,不是厭惡而是病癥引發的觸覺過敏。可當他沖向隔離區時,何瑞希的核酸檢測結果正在大屏炸成紅色——陽性標識旁跳動著刺眼的“HRX-734“編號,像道遲到二十年的借位減法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