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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塔底殘魂

  • 鎖妖葉
  • 夢雨星河
  • 3349字
  • 2025-04-08 16:42:34

黎明前的山風像刀子般鋒利。葉蓁蓁蜷縮在一處巖縫中,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自從逃出地宮,那些守葉人的嚎叫聲就一直在山林間回蕩,如同獵犬追捕逃犯。

她攤開手掌,金葉印記在黑暗中泛著微光。邊緣新增的符文像鎖鏈般纏繞葉片,觸碰時有細微的刺痛感。

“找到我的另一半...”葉靈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銅鏡躺在膝頭,鏡面蒙著一層霧氣。葉蓁蓁用袖子擦了擦,鏡中映出自己憔悴的面容——眼下青黑,嘴唇干裂,活像個游魂。她翻過銅鏡,借著月光研究背面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符號看似雜亂,但若盯著看久了,竟會組成一片金葉的形狀,與她掌心的印記一模一樣。

“鎖妖塔...“葉蓁蓁喃喃自語。老吳的地圖上標注著塔的位置,在古樹西北方的山谷里。

巖縫外,夜梟的啼叫突然中斷。葉蓁蓁屏住呼吸,聽到枯枝被踩斷的脆響。她悄悄探頭,看到十幾點綠光在樹林間閃爍——守葉人的眼睛!

“這邊找過了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問。

“沒有痕跡。“另一個聲音回答,“但金葉印記的感應越來越強,她肯定在附近。“

葉蓁蓁縮回巖縫,心臟狂跳。她摸出老吳給的青銅鈴鐺,猶豫要不要使用。就在這時,一團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巖縫入口——是那只神秘的黑貓!

黑貓金黃的豎瞳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它輕盈地跳上葉蓁蓁的膝蓋,用爪子撥弄銅鏡,然后叼起鈴鐺,示意她跟上。

葉蓁蓁遲疑片刻,聽到搜索聲越來越近,一咬牙跟著黑貓鉆出巖縫。黑貓領著她在密林中穿行,巧妙地避開所有守葉人的巡邏路線。有幾次,他們幾乎與綠眼守衛擦肩而過,但黑貓總能提前預警,帶她躲進樹洞或灌木叢。

一小時后,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山谷。谷底霧氣彌漫,隱約可見一座七層石塔的輪廓——鎖妖塔!塔身傾斜得厲害,表面爬滿藤蔓和苔蘚,卻奇跡般地沒有倒塌。最詭異的是,塔頂懸浮著一團幽綠的磷火,像只永不閉合的眼睛。

黑貓放下鈴鐺,用頭蹭了蹭葉蓁蓁的手,然后轉身消失在霧氣中。葉蓁蓁拾起鈴鐺,深吸一口氣,向山谷底部走去。

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腳下地面變得濕滑,每走一步都可能踩到隱蔽的水洼。鎖妖塔的輪廓在霧中時隱時現,仿佛在移動一般。

突然,葉蓁蓁踢到了什么東西——是半截埋在土里的石碑!她蹲下身撥開苔蘚,露出斑駁的刻字:

“鎖妖塔,鎮邪祟,永世不開”

落款是“方士方無咎”,日期正是三百年前葉靈犧牲的那一年!

“方無咎...”葉蓁蓁默念這個名字。葉靈記憶中的那個方叔,就是背叛她的人?

她繼續向前,鎖妖塔終于完整地出現在眼前。近看更令人心驚——塔身布滿裂縫,無數根須從裂縫中鉆出,像血管一樣搏動著。這些根須與古樹的如出一轍,只是顏色更加暗沉,近乎黑色。

塔門早已坍塌,露出黑洞洞的入口。葉蓁蓁站在門前,胸口發緊。直覺告訴她,一旦踏入,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銅鏡突然變得滾燙。葉蓁蓁掏出來一看,鏡中浮現出血字:

“入塔莫回頭,遇光莫停留,見影莫應答”

她將銅鏡掛回脖子上,握緊鈴鐺,邁步進入塔內。

塔內比想象中寬敞,但空氣污濁得令人窒息。地面鋪滿厚厚的灰塵,每走一步都會揚起一片灰霧。墻壁上殘留著褪色的壁畫,描繪著各種降妖伏魔的場景。奇怪的是,所有壁畫中降妖者的臉都被刻意刮花了。

葉蓁蓁沿著螺旋階梯向下,越往下走,根須越密集。有些根須上掛著干癟的囊狀物,隱約能看出人形輪廓——是被吸干的受害者!

下到第三層時,階梯突然斷裂。葉蓁蓁差點一腳踏空,急忙抓住旁邊的根須穩住身體。根須在她手中蠕動,嚇得她立刻松開。她小心地繞過斷口,發現繼續向下的路被一堆碎石堵死了。

“該死!”葉蓁蓁咬牙。就在這時,銅鏡又變熱了。鏡面上浮現新的提示:

“左墻第七磚”

她轉向左側墻壁,數到第七塊磚。乍看與其他磚塊無異,但當她用手指觸碰時,磚塊竟然微微凹陷!葉蓁蓁用力一推,磚塊向內滑開,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

通道低矮逼仄,她只能爬行前進。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擦過她的手臂,冰涼滑膩。葉蓁蓁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尖叫,加快爬行速度。

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室中央有個石臺,臺上懸浮著一片金葉——與葉蓁蓁掌心的印記一模一樣!金葉被七根黑釘釘在空中,每根釘子上都刻著咒文。更驚人的是,石臺周圍跪坐著七具干尸,擺成朝拜的姿勢,干枯的手指全部指向金葉。

葉蓁蓁剛要上前,背后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她急忙躲到一具干尸后面,屏住呼吸。

一個佝僂的身影蹣跚走入石室——是游方道士!但他現在的樣子比地宮時更加駭人:半邊身體已經木質化,另半邊則布滿潰爛的傷口。最可怕的是他的臉,右眼變成了樹瘤狀,左眼卻還保留著人形,充滿痛苦。

“果然來了...”道士的聲音像是從樹洞中傳出,帶著空洞的回響,“葉家的血脈...終究會回到這里...”

葉蓁蓁握緊鈴鐺,準備隨時逃跑。但道士接下來的舉動出乎意料——他艱難地跪倒在石臺前,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去拔黑釘!

“三百...年了...”道士每拔一根釘子就喘息片刻,“該...結束了...”

當第四根釘子被拔出時,金葉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道士被彈飛出去,重重撞在墻上。與此同時,整個石室劇烈震動,根須瘋狂舞動,像被激怒的蛇群。

葉蓁蓁也不藏了,她沖向石臺,伸手去抓剩下的三根黑釘。就在她的手指即將碰到釘子時,一根粗壯的根須猛地纏住她的腰!

“別...碰...”道士艱難地爬起來,“直接...拿金葉...它會認你...”

葉蓁蓁咬牙,不顧纏在腰間的根須,奮力伸手抓住懸浮的金葉。剎那間,耀眼的金光充滿整個石室!她感到掌心的印記與金葉產生共鳴,一股暖流從接觸點流遍全身。

纏著她的根須如遭雷擊般松開了。葉蓁蓁跌落在地,手中緊握著那片金葉。金葉在她掌心融化,化作無數細小的金色光點滲入皮膚。她掌心的印記再次變化——原本單一的葉片現在變成了相互纏繞的兩片,一片稍大,一片略小。

“終于...完整了...”道士靠在墻邊,木質化的部分正在迅速蔓延,“現在...聽我說...時間...不多了...”

葉蓁蓁戒備地看著他:“為什么幫我?”

“不是...所有守葉人...都自愿...”道士的喉嚨開始木質化,聲音變得模糊,“我...被騙...就像...葉靈...”

他的身體突然痙攣,樹皮狀的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道士用最后的人手抓住葉蓁蓁的衣袖:“古樹...不是妖...是守護靈...被方無咎...污染...它恨...是因為...被背叛...”

“方無咎?那個方士?”葉蓁蓁追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長生...不老...”道士的嘴角裂開,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用守護靈...煉藥...葉靈...發現了...所以...”

話未說完,他的喉嚨完全木質化了,只能發出咯咯的聲響。絕望中,道士用最后的力氣指向自己的左眼。葉蓁蓁不明所以,但還是湊近查看——在那只尚未變形的眼球上,映著一個模糊的符號,像是某種家徽。

道士的身體突然僵直,徹底變成了木頭雕像。葉蓁蓁后退幾步,心跳如雷。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完整的金葉印記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葉蓁蓁...”

一個輕柔的女聲在石室中回蕩。葉蓁蓁轉身,看到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站在石臺旁——古裝少女,素衣染血,面容與她有七分相似。

“葉靈?”葉蓁蓁聲音發顫。

殘魂點點頭,伸手輕觸葉蓁蓁的額頭。霎時間,無數畫面如潮水般涌入葉蓁蓁的腦海:

三百年前的夜晚,葉靈發現方無咎在古樹下埋設邪器;方無咎謊稱古樹即將成精,需要活祭鎮壓;村民們被蒙騙,將葉靈推向地洞;絕望中葉靈分裂靈魂,一半封印古樹,一半輪回轉世...

最驚人的是,古樹原本是村子的守護靈,世代受葉家供奉。方無咎為煉制長生藥,企圖奪取守護靈的力量,才設計陷害葉靈!

幻象結束時,葉蓁蓁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葉靈的殘魂比剛才更加透明了。

“現在你知道了真相。”葉靈的聲音輕如耳語,“古樹的憤怒源于背叛,它的瘋狂源于污染。方家后人世代把持守葉人,就是為了完成先祖未竟之事。”

“那我該怎么做?”葉蓁蓁追問,“怎么救月兒?怎么結束這一切?”

“金葉完整,封印可破。”葉靈的身影開始消散,“但記住,摧毀古樹,林月兒也會死;救林月兒,古樹將繼續為禍...”

“這算什么選擇!我不要!”葉蓁蓁絕望地喊道。

葉靈的殘魂幾乎完全透明了,她最后的聲音如同嘆息:“去找...黑貓...它知道...第三條路...”

殘魂消散,石室重歸寂靜。葉蓁蓁呆立原地,手中的金葉印記微微發燙。她想起道士臨死前展示的家徽,想起黑貓神秘的幫助,想起林月兒在意識空間中的警告...

鎖妖塔突然劇烈震動!頂部的石塊開始墜落,根須瘋狂扭動。葉蓁蓁知道,守葉人一定感應到了金葉的變化,正趕來阻止她。

她必須馬上離開。在沖出石室的剎那,葉蓁蓁回頭看了一眼——七具干尸不知何時全部轉向中央石臺,它們低垂的頭顱仿佛在向那片曾經囚禁葉靈殘魂的金葉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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