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擊殺孫孝哲
- 從安史之亂開始重整河山
- 逆轉乾坤的猴子
- 4230字
- 2025-05-20 00:01:00
宋磊腦門上一堆問號,正要細問,卻聽到遠方敵軍已經吹響了戰斗的號角。
那團黑壓壓的烏云終于動了,快速接近,帶著喊聲,疾沖而至。
敵軍越來越近,姜皓能看清他們每個人的樣子,看清他們手中揮舞的長刀、握緊的弓箭。
緊跟在他們身后的,就是十幾架飛云梯。
姜皓計算著他們與城樓的距離,直到第一波完全進入到最佳射程內,他才用力揮動右手:“放!”
無數箭矢從弓弩中發射而出,劃破一道道凝滯不動的空氣,向著敵軍呼嘯而至。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對于那些身著普通皮甲的步兵來說,力道遠強于普通弓箭的弓弩簡直就是奪命利器。
即便打鐵鋪匆忙趕制的箭頭不夠尖銳,但速度和力量足以彌補。
就算是部分配備了木盾的士兵,此時也只能遮擋頭部,依然很容易被射中。
箭矢射在肉體上,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那些單薄的身體。
血花四處飛濺,軀體無意識地抽搐抖動,然后倒在地上,再掙扎兩下,徹底沒了氣息。
隨著箭矢發射得越來越多,沖過來的步兵成排成排地倒下。
鮮血染紅了黃褐色的土壤,那些曾經鮮活的軀體被后來者踩踏。
由于箭矢的勢頭太猛,敵軍的步兵們鮮少有能沖到城墻底下的,即便沖過來了幾個,也會很快死在箭矢下。
這一后果立時對戰場產生了立竿見影的影響。
推飛云梯的沖到一半就停下來了,他們沒有盾牌,更容易遭受箭矢的攻擊。
他們一停,帶動著后面的步兵也停了。
沖車和拋車自然也停了。
前方死傷過于慘重,尸體層層疊疊,鋪滿了距離城門不到三米的空地上。
即便收到了發放的高額賠償費,即便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但親眼看到昨晚還在跟自己聊天的兄弟,轉眼就變成死尸,并且無一幸免,那種震撼和沖擊還是萌生了心中的恐懼。
士兵們猶豫著,互相看著,手里的弓箭也停了下來。
一看攻擊停了,孫孝哲怒不可遏,拍馬上來,一鞭子就抽到一名士兵身上,罵道:“你們想違抗軍令嗎?不給老子往前沖,一樣要死,而且會讓你死得很痛苦!聽到沒有?都給老子沖!”
馬鞭直接將那名士兵抽翻在地,臉上多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姜皓正在城樓上觀戰,遠遠地看著一襲火紅披風的身影騎著快馬奔向前線,知道是孫孝哲出來了。
他對宋磊說:“傳令下去,讓所有守軍一起喊:孫孝哲,膽小鬼,不敢出戰縮頭龜。”
宋磊忙傳令去了。
不多時,果然城樓上響起了整齊一致的喊聲:“孫孝哲,膽小鬼,不敢出戰縮頭龜!”
聲音洪亮,遠遠傳了開去,立刻得到了敵軍士兵心中的共鳴。
孫孝哲暴跳如雷,正準備親自帶兵沖上去,副將死死地拉住了他的韁繩,苦口婆心勸道:“將軍不可!那是他們的激將法,前方弓弩厲害,將軍若去了,只怕遭遇不測,還是在后方觀戰吧。”
孫孝哲不肯,要親自驅趕這些士兵往前作戰。
雙方拉拉扯扯,副將搬出安祿山,這才讓孫孝哲勉強同意,不靠近城墻。
于是,新一輪的攻擊再度開始。
在孫孝哲暴虐的親自催逼下,那些早已膽魄俱喪的士兵又重新開動了,只是速度變慢,磨磨蹭蹭的。
孫孝哲拼命地揮動鞭子,不斷鞭打那些走得最慢的士兵,嘴里罵罵咧咧。
不過,出于惜命的目的,他這一次倒是把副將的話聽進去了,始終停留在三百步開外,避開弓弩的射程。
宋磊早有心擒賊先擒王,見孫孝哲不上當,不由得長吁短嘆。
姜皓卻轉身下了城樓,不知從哪里掏摸出了一把模樣奇怪的弓弩。
這把弓弩跟其他人的不同,它上面竟然掛了兩根弦,一長一短。
除此之外,它還裝了兩個瞄準器,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在前面的那個更小,后面的那個更大。
姜皓拿著弓弩,直接就架在了垛墻上,開始朝遠方瞄準。
宋磊看得眼都直了:“阿兄,你這是做什么?”
姜皓懶得回答這種問題,這不明顯是他要親自上手射嗎?
這把弓弩是他研究的半成品,里面有一個原理他還沒完全理順,但大戰迫在眉睫,他不得已也只好抬出來用了。
他閉起左眼,透過右眼看向瞄準器,同時一只手拿起箭矢,裝在弩臂上。
宋磊注意到,姜皓只用了那根長弦。
宋磊不禁好奇,那根短弦是用來做什么的。
他的問題很快有了答案,在瞄準結束后,姜皓空出一根手指,勾住了短弦,把它掛到了箭體上。
宋磊不禁睜大了眼睛,他這才發現,那根箭矢的長柄上,被人鑿開了一個小小的倒鉤口子,剛好可以鉤住短弦。
姜皓專注地看著前方,整個人像是一尊雕塑,紋絲不動。
突然,他扣動了扳機,只聽“咔擦”的一聲輕響,箭矢激射而出,直沖遠方。
凌厲的風聲如同鬼梟的尖鳴,壓過了其他所有箭矢,引得士兵們紛紛向姜皓這個方向看來。
箭矢破風而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和直線上的好幾名士兵擦肩而過。
宋磊哭笑不得,這可出大糗了。
代縣令沒練過弓弩,非要上場,結果射歪了。
他正想安慰一下姜皓,卻突然聽到了城樓上震天般的歡呼聲。
發生了什么事?
宋磊趕忙朝敵軍望去,只見那支他誤以為射歪了的箭矢此時正牢牢地插在孫孝哲的胸口上。
護心鏡被打得粉碎,鮮血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涌出,很快流滿了盔甲,遠遠看著,就快和火紅的披風融為一體。
孫孝哲張嘴瞠目,臉上還殘留著震驚的神情,高大的身軀慢慢倒了下去,摔下馬匹,在地上滾了幾個圈,然后一動不動了。
好幾匹快馬向他聚攏過去,馬上的人翻身下來,踉踉蹌蹌地跑過去看,估計是孫孝哲的副將和偏將他們。
宋磊的嘴巴張得比死了的孫孝哲還大。
那可是遠超單兵擘張弩射程范圍的地方!
之前無數的箭矢都在孫孝哲的面前掉落了下來,連他的馬頭都碰觸不到,讓他根本沒做防備。
但姜皓卻一舉突破了這個射程!
這都不是神匠,而是神明了!
要不是顧及到城樓上還有那么多士兵,宋磊都想直接給姜皓跪下了。
只見敵軍里一個將帥模樣的人抱起孫孝哲,直接上了馬,嘴里喊著什么。
敵軍的士兵聽了,一個個開始掉頭逃跑。
他們跑得極其慌亂匆忙,甚至有些互相踩踏,武器和弓箭也被隨手扔到地上,長梯更是成為首先拋棄的對象。
沖車和拋車則成為了逃跑的累贅,由于孫孝哲突然身亡,他的副將和偏將也跑得沒了影,士兵們像無頭蒼蠅一般,根本無人想起還要把這些大型器械給推走,也就一并留在了戰場原地。
姜皓在城頭上看得真切,立即給守軍裨將做了一個手勢。
只見破舊卻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大隊列著方陣的士兵齊聲吶喊著沖出了封丘城。
轉眼間,叛軍那邊原本軍容齊整的方陣,一下變成了潰逃的烏合之眾,像一大群蒼蠅一般,嗡嗡地散開了,消失在遠方。
原本還陷入僵持的守城戰,就因為姜皓那神來一箭,奠定了勝局。
敗退的叛軍逃得倉皇,根本沒注意其實城中沖出來的部隊只有不到一千人。
但在巨大的恐慌下,任何外來的沖擊,都只會加劇他們的潰散。
副將擔心追出的封丘守軍手中也有神弩,唯恐自己也喪命于此,不要命地甩著馬鞭,驅馳狂奔,哪里顧得上后面的士兵?
主將如此,沒有一個人敢于回頭。
他們只顧著人跑,丟下了所有他們認為累贅的戰備,甚至連糧草輜重都不要了。
按照姜皓的命令,封丘守軍只追出五里地就鳴金收兵了。
封丘城內已經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百姓們又唱又跳,城樓上的留守士兵們歡呼震天,興奮地跑來跑去。
不等姜皓下令,他們不約而同地跑下城樓,跑出了城門。
宋磊是跑得最快的,他看著戰場上一片狼藉,兩眼放光。
看看!叛軍都留下了什么好東西啊!
他先是撿起了一柄長槍,槍頭光亮銳利,槍桿順滑結實,情不自禁口中“嘖嘖”有聲,都說河北窮,可從這桿最普通的長槍來看,不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是上品,跟捕快們用的簡直沒法比。
宋磊又拿起了一把短刀,刀體油光锃亮,翻轉之間凜凜寒光。
前主人應當每天都有磨刀擦油,保養極好,加上用的是精鐵,鋒利堅實。
宋磊樂不可支地撿起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直到清點戰場的小隊過來,這才勉為其難地把東西交給他們。
這一次守城戰,繳獲最多的,就是各類武器:長槍、短刀、長刀、匕首、弓箭、彎刀……總計超過兩千多把。
它們全都做工精良,跟城中打鐵鋪匆忙趕制的相比,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這批武器的收繳,大大提高了守軍的裝備水平,每一個士兵都能隨意挑選自己喜歡的新武器,剩下的則入庫存放。
除了武器,也有為數不少的皮甲和少量鎖子甲。
這些皮甲多是系繩爛了掉下來的,七零八落,湊來湊去,竟也能湊出兩百來副。
除了武器和鎧甲,叛軍還留下了豐厚的糧草。
經過初步清點,居然有三千石,一下子使得封丘的存糧又多了三成。
但要說最大的收獲,是居然留下了五百多匹戰馬。
河北的戰馬,不是中原馬的血統,而是用的胡馬,身材高大,性子暴烈,但腳程快,耐力足,安祿山能短短幾天攻陷陳留,騎兵發揮了巨大的功效。
士兵們美滋滋地拖著暴烈的戰馬往城里拽,臉上都是笑開了花。
即便在太平年代,他們也沒見過這等好東西。
朝廷從來不會把這些優質資源撥給封丘這種小城,而幾任縣令,忙著跑官要官,哪里會有心思改善戰備?
這一次的勝仗,封丘不僅守住了城,更是收獲頗豐。
城樓上頓時成為了歡樂的海洋,士兵們紛紛拋下手中的弓弩,興奮得手舞足蹈,瘋狂吼著喊著發泄情緒。
有的想起死亡的親人,忍不住坐倒在地,掩面大哭。
死亡的陰霾終于遠離封丘,強大的壓力終于全部消解。
宋磊激動得想上前抱住姜皓,卻被姜皓一臉嫌棄地推開了。
姜皓算是激動的人群里唯一不激動的人。
他早就知道自己手中這把雙弦箭能夠增加射程,否則加多一根弦毫無意義。
但用于實戰中,他發現,箭矢不夠穩定,在高速運動中受氣流干擾,會出現左右擺動,影響準度。
這是由于原來制造的箭體流線型存在缺陷,無法適應高速運動的需要。
要不是孫孝哲那傻大帽太過放松,騎在馬上除了揮鞭子,上身一動不動,這才可以讓擺動的箭矢還是射中了他的胸口。
孫孝哲但凡有點警惕性,不斷驅馬跑動,自己這支箭,都未必有這么好的效果。
看來,接下來要重點研究一下,怎么改進箭矢的制造。
勝利的喜悅迅速向城內蔓延,很快,城中的百姓也知道了戰斗的情況。
守城近一個月來,困頓的封丘終于迎來第一場大勝仗。
民眾們自發組織起來,載歌載舞,盡情地慶祝。
封丘緊閉的城門終于緩緩開啟,無數百姓在城外的空地上聚集,開始了狂歡。
大唐民風開放,未婚女子紛紛撲粉貼花,穿著鮮艷,露出嫩紅色的抹胸,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絲帶流轉,眼波瀲滟,若是看中了相好的男子,就將身上的香囊砸在他的身上。
只不過這一次,香囊投擲的方向空前集中。
被宋磊勸說務必要與民同樂,決定出來隨便溜達一圈的姜皓,剛一走出城門,就遭到了香囊鋪天蓋地的攻擊。
眼看就要被砸得鼻青臉腫,姜皓果斷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留下宋磊作為靶子,自己抽身就往城內閃避。
此時,大多數人都在城外狂歡,城內反而顯得靜悄悄的。
姜皓慢慢地走在街道和小巷中,不時抬頭看看,欣賞著中唐時期的建筑風格,偶爾也會停下步子,仔細研究建筑結構。
走著走著,他遠遠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孤獨地坐在一座宅子門口的臺階上。
宅子上掛了兩盞紙皮燈籠,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石”字。
姜皓一怔,再走近幾步一看,發現那人是主簿石琛。
這人是沒做成縣令,跑到自家門口暗自神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