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上的對決】
青銅祭壇的寒氣順著楚明凰的指尖滲入骨髓,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在空曠大殿中敲擊著衰朽的回音。赤蝶的翅翼在她周身盤旋,每一片刻著月牙疤的鱗粉都泛著幽藍光澤,像極了她鎖骨處那道在暗夜里會自行發光的傷痕。當第一滴黑血滴落在古老的符文中時,整個大殿突然響起無數細碎的爆裂聲——那些被封印了百年的怨靈正從石縫間蘇醒。
楚明凰的瞳孔驟然收縮,她看見裴硯的血滴在觸及祭壇瞬間化作萬千星辰,沿著青銅紋路游走。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摳進掌心,直到腥甜的血腥味漫過舌尖,才遏制住那股撲上去用牙齒撕咬的沖動。那些赤蝶突然發出尖銳的鳴叫,它們的翅尖開始滲出金線,在空氣中編織出先帝臨終前最后的星象圖。
“你聞到了嗎?”裴硯的聲音裹挾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是新喪的氣味。”他的墨玉扳指在龍椅碎片上碾出火星,每一道星火都精準地落在楚明凰布下的結界上,“先帝的遺詔就在你體內,隨著你的血流淌。”
楚明凰的喉結滾動著,她能感覺到鳳凰血痕在鎖骨處灼燒,那種熟悉的蛻變之痛正沿著脊椎攀升。她的指甲深深掐進裴硯的傷口,黑血順著經絡流入心口的瞬間,整個大殿的溫度驟降。那些赤蝶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將裴硯右眼破碎處露出的星象圖映照得清晰可怖——二十八星宿正圍繞著楚明凰的倒影旋轉。
【墨玉星火】
龍椅碎片在裴硯指間化作齏粉,每一道星火都精準地落在楚明凰的命門上。她能感覺到那些火星正在灼燒她的經絡,就像當年被封印在冰棺時,女尸冰冷的手指順著她脊椎滑下的感覺。鳳凰血痕在肌膚下翻涌,金色紋路開始沿著骨骼生長,每一道紋路的蘇醒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
“你真的以為自己能掌控這場血祭?”裴硯扯開衣襟的動作帶著優雅的殘忍,胸膛上的鳳凰血痕突然像活物般蠕動,“這副皮囊不過是先帝賜予的容器。”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你可曾好奇過,為何我的血能喚醒祭壇?”
楚明凰的冷笑凝結在嘴角,當裴硯的血痕爬向她心口時,她突然看見自己鎖骨處的月牙疤開始滲出金光。那種光芒帶著熟悉的灼痛,就像當年被赤蝶刺穿胸膛時的感覺。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骨骼上生長的金色鳳凰紋路在虛空中投下陰影,那些影子正一點點吞噬著裴硯右眼處的星象圖。
大殿外突然傳來銅鈴般的笑聲,楚明凰的瞳孔驟縮——那是她幼年時侍女的笑聲。赤蝶的鳴叫聲突然變得刺耳,它們的翅翼在虛空中劃出的軌跡,正編織出一幅她從未見過的星圖。裴硯的黑血滴落在最后一道符文上時,整個祭壇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轟鳴,楚明凰看見自己倒影中浮現出另一張面孔——那張面孔的眉心正跳動著與裴硯相同的星象圖。
【焚心之局】
當最后一滴血融入祭壇時,楚明凰的意識突然被撕成兩半。一半留在大殿中與裴硯對峙,另一半卻墜入了記憶的深淵。她看見幼年時的自己被推進冰棺,那些女尸冰冷的手指正將月牙形的赤蝶刺入她胸膛。鮮血滴落在棺底的瞬間,冰棺裂開縫隙,從中涌出的不是水,而是帶著星輝的黑血。
“原來如此……”楚明凰的冷笑在虛空中破碎,她突然明白自己體內流淌的并非純正的鳳凰之血,而是先帝用赤蝶與女尸怨靈煉化的血咒。那些在月圓之夜蘇醒的灼痛,那些被冰棺凍結的夢境,那些赤蝶在鎖骨處刻下的月牙疤——所有碎片在這一刻拼湊成完整的真相。
裴硯的右眼突然噴發出刺目的星芒,他的指尖劃過楚明凰逐漸透明的肌膚,“你終于想起了。”他的聲音里帶著某種解脫的愉悅,“先帝的遺詔不是文書,而是活在你體內的血咒。而我……是解開這咒印的鑰匙。”
楚明凰的骨骼在金光中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她的倒影突然從祭壇上分離,化作另一個披著赤蝶斗篷的身影。那個身影的眉心跳動著與裴硯相同的星象圖,嘴角掛著與楚明凰如出一轍的冷笑——當血咒覺醒的剎那,兩個靈魂正在同一具軀殼中爭奪主宰權。
“焚心之局的祭品……”楚明凰的意識在金光中逐漸模糊,“從來都不是我……”她最后看見的,是自己鎖骨處的月牙疤突然裂開,從中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無數閃爍著星輝的赤蝶,它們正撲向裴硯眉心那道逐漸顯現的鳳凰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