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停尸間里，慘白的燈光在金屬墻壁上投下詭異的陰影。戎勝和李嘉德悄無聲息地打開艙門，冰冷的寒氣立刻撲面而來。房間里只有一具覆蓋著白布的尸體——王猛，這次行動唯一的“犧牲品”。

“屏蔽器開了嗎？”戎勝壓低聲音問道，手指已經搭上了白布的一角。

李嘉德點點頭，手中的信號干擾器閃爍著微弱的綠光。戎勝猛地掀開白布，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王猛的臉扭曲得不成人形。眼球暴凸到極限，眼瞼撕裂的痕跡清晰可見，暗紅色的血絲在慘白的鞏膜上蔓延。更駭人的是他的嘴——下巴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脫臼，嘴角撕裂至耳根，整個口腔大張著，足以塞進一個成年人的拳頭。

“這...這是...”李嘉德的聲音有些發抖，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戎勝戴上橡膠手套，輕輕觸碰王猛的下頜。只聽“咔”的一聲輕響，本就脫臼的下巴徹底歪向一邊，露出黑洞洞的咽喉。

“不光是脫臼...”戎勝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撐開王猛的口腔，喉部的軟骨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整個下頜結構都錯位了。”

李嘉德咽了口唾沫，金屬護甲下的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

“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他嘴里鉆出來了。”戎勝接上他的話，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懼。

停尸間的溫度似乎更低了。戎勝把王猛的下巴勉強合上，然后把白布快速的蓋好，兩人悄摸摸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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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緋云群山再次被機甲的轟鳴聲驚醒。浩浩蕩蕩的軍團部隊卷起漫天紅色沙塵，沿著昨日潰逃的路線原路返回。但與昨日不同的是，這次部隊在距離山洞兩公里外就整齊劃一地停下了腳步。

“全體注意！保持警戒陣型！”洪達觀的聲音通過公共頻道傳出，帶著明顯的謹慎。

士兵們熟練地展開防御陣型，重型機甲在外圍架起能量護盾，工程機甲開始快速搭建臨時指揮所。整個過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瞟向那個黑漆漆的山洞入口，仿佛那里隨時會沖出什么可怕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干嘛的，反正不像是來剿滅叛軍的。

“今天的作戰計劃調整。”洪達觀打開全息投影，地圖上標注著幾個紅色箭頭，“只派遣偵察小隊進入洞穴，主力部隊在外圍待命。”

“你”洪達觀指了指他的副官：“賈杰，你親自帶人進去偵察，今天的重擔可全在你的身上了，可別叫我失望！”

“是！”這個叫做賈杰的副官，他立刻開始召集人手準備了起來。

很快，賈杰開始召集偵察隊員。戎勝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這支小隊清一色都是洪達觀的親衛隊成員，也就是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警戒衛隊精銳。更奇怪的是，這些士兵好像壓根沒有把這個副官賈杰放在眼里的感覺？這能行嗎？

戎勝悄悄調出與張英華的加密通訊界面，快速輸入預設的暗碼。按照昨晚的約定，如果他能參與偵察任務，就借機與叛軍接觸；若是洪達觀執意要炮轟山脈，就由張英華立即向軍團高層通報叛軍投降的消息。

賈杰的小隊已經完成整備，每臺機甲背后都加掛了最新型號的量子掃描陣列。戎勝瞇起眼睛，注意到洪達觀正親自為賈杰的機甲裝載武器——那可不是普通的制式裝備，而是軍團最新研發的等離子震蕩炮，通常只有校級以上軍官才有資格配備。

“代千衛長今天轉性了？”一個絡腮胡老兵壓低聲音，“連看家寶貝都舍得拿出來？”

“噓...聽說指揮室那邊出了點事...”

“我昨天在門外站崗的時候聽到了，王猛死的時候叫的老慘了，怎么會是嚇死...”

議論聲在洪達觀凌厲的目光掃視下戛然而止。洪達觀也懶得糾結這些閑言細語，他在一切準備完成之后，大手一揮，說了句“出發！”

然后戎勝就看到這一隊裝備精良的親衛隊相當專業的進了山洞，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結果沒過多久，戎勝正望著山洞出神，突然——

“轟！”

一聲悶響從地底傳來，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顫。緊接著，一股夾雜著碎石的氣浪從洞口噴涌而出，吹得外圍的機甲群一陣搖晃。

“敵襲？！”

“后退！快后退！”

隊伍瞬間騷動起來，幾名新兵不自覺地后撤，機甲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戎勝心頭一緊。不對啊，明明跟金得彪說好，如果有人進山洞只用周旋...怎么會打起來？他正在想問題出在哪的時候，山洞里就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只見那支精銳親衛隊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原本光鮮的機甲上滿是刮痕和凹痕。最后面四個士兵拖著一具支離破碎的機甲——正是賈杰的座駕。胸甲被整個撕開，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操作艙。

戎勝更加想不明白了，叛軍哪來的這種火力？能精準摧毀指揮機甲卻放過其他士兵？

更詭異的是洪達觀的反應。戎勝分明看到，在最初的瞬間，這位代千衛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隨即又立刻換上震驚的表情。

“快！醫療隊！”洪達觀一個箭步沖上前，聲音里帶著夸張的哭腔。他顫抖的手撫過賈杰機甲上的裂痕，竟真擠出了幾滴眼淚：“不惜一切代價救活他！所有費用記在我賬上！”

剎那間，幾個全副武裝的醫療兵如鬼魅般從隊列中閃出，動作麻利地將賈杰固定在懸浮擔架上。戎勝眼中精光一閃，突然高聲喝道：“劉忠！賈杰平日待你如手足，你倆的關系如同親兄弟一般，此時你豈能袖手旁觀？”他大步上前，“這次醫療費用我承擔一半，為代千衛長分憂！”然后他還趕緊對李嘉德眨了幾下眼睛。

李嘉德立即會意，一個箭步攔住正要離開的醫療隊：“我麾下有兩名資深戰地醫療軍官，愿助一臂之力。”不等洪達觀回應，他已經通過戰術頻道開始調派人手。

劉忠先是一愣——他跟賈杰素不相識，哪來的手足之情？但見戎勝眼神凌厲，李嘉德又如此配合，頓時恍然大悟。“賈兄！”他突然悲呼一聲，機甲一個箭步沖上前，“兄弟這就護你周全！”金屬手掌死死扣住擔架邊緣，任醫療兵怎么推搡都不松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軍官們面面相覷。很快，幾個機靈的佰衛長也反應過來，紛紛上前表忠心：

“我營區有最好的修復艙！”

“屬下愿承擔三分之一的醫療費！”

“我親自護送去治療！”

轉眼間，原本寥寥數人的醫療隊被圍得水泄不通。洪達觀的臉皮劇烈抽搐，卻不得不強壓怒火。他“咔”地一聲合上面甲，聲音通過變聲器傳出時已恢復平靜：“諸...諸位有心了。”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戎勝看著洪達觀面甲下扭曲的表情，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但他心知肚明，自己這一攪和算是徹底壞了對方的好事，接下來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屬下愿為代千衛長分憂！”戎勝突然挺直腰板，聲音洪亮得整個營地都能聽見，“請準許我率二十死士，為軍團偵破敵情！”

洪達觀此時恨得牙癢癢，他只想將這個人千刀萬剮，洪達觀下意識的想拒絕，結果通訊頻道里面傳來了陳老將軍的聲音：“好！洪達觀，既然有人請命，那你就趕快批準了吧，現在這種愿意拼命的士兵可不多了！”

洪達觀急火攻心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敢情那句話戎勝他就不是對著自己說的，而是對著正在通過“神之眼”注視著這里的高層軍官說的，他只能強壓怒火，揮了揮手，算是應允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洪達觀的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

面甲下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內襯，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某種平衡正在崩潰——體內的平衡應為動怒的原因，有點維持不住了，需要趕快去維護。

“該死...”他在心中暗罵，必須盡快回到維修艙找人調整，洪達觀這般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