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達觀再也顧不上理會正在集結隊伍的戎勝，甚至連報復的念頭都被拋到腦后。他的身體正在處于崩潰的邊緣。

“我...身體不適。”洪達觀的聲音通過面甲傳出，帶著明顯的電子雜音，“暫由副指揮接替...”

他的機甲突然一個踉蹌，右腿關節發出不自然的“咔嗒”聲。圍觀的士兵們驚訝地發現，代千衛長的行走姿勢變得極其詭異——左臂與左腿、右臂與右腿竟開始同步擺動，活像一具被拙劣操控的提線木偶。

李嘉德看著這一幕，心中警鈴大作，昨夜停尸間里王猛那張扭曲的臉突然浮現在眼前——撕裂的嘴角、脫臼的下頜、暴凸的眼球，還有那天指揮室里那幾人的詭異同步，再看看此刻洪達觀同手同腳的怪異姿態，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我去檢查下備用裝備?！崩罴蔚碌吐晫ι砼缘耐耪f道，不動聲色地退出隊列。他的機甲以標準的巡邏步伐緩緩移動，直到離開眾人視線，才突然加速向飛艇方向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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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勝帶著二十名精銳士兵輕車熟路地鉆進山洞。黑暗的甬道對他來說已經不算陌生——畢竟昨天才來過一次，更何況這次是跟金得彪約好的“受降儀式”，安全得很。

“都跟緊點，記住路線。”進洞前戎勝特意囑咐道，手指在戰術面板上劃出幾個關鍵標記，“洞里通訊可能會受干擾，按預定方案行動?！?

穿過蜿蜒的隧道，他們很快來到深處的溶洞。眼前的景象讓所有跟著來的士兵都愣住了——金得彪的叛軍整整齊齊列隊等候，每臺機甲都噴涂著醒目的白色投降標志，武器整齊地碼放在一旁。

“可算來了?！苯鸬帽胂崎_面甲，擦了擦額頭的汗。他指向隧道深處還在冒煙的地方：“你們那支小隊走到半道自己炸了，害得我以為計劃有變?！?

戎勝立即示意兩名士兵守住入口，自己快步上前：“具體怎么回事？”他身后的士兵們都不自覺地湊近了幾步，機甲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金得彪撓了撓下巴上的胡子：“說來也怪，我就看見那幾個兵突然打開了能量盾，淡黃色的光在洞里特別扎眼?！彼隽藗€夸張的爆炸手勢，“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領頭的'轟'地一下就炸了?！?

“等等，”戎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是說他們在沒有任何威脅的情況下，主動開啟了能量盾？”

“可不是嘛！”金得彪一拍大腿，“我槍都沒掏出來呢！”

一個年輕士兵忍不住插嘴：“會不會是武器走火才爆炸的？”

旁邊經驗豐富的老兵立刻搖頭：“普通的走火哪有這么大威力？”

戎勝蹲下身，撿起一塊扭曲的金屬碎片：“這就是最蹊蹺的地方?！彼氖种篙p輕撫過碎片邊緣，“能把機甲炸成那樣的爆炸，結果這里的山洞卻沒有崩塌...”

“你是說...”金得彪突然壓低聲音，“爆炸是從內部發生的？”

戎勝點點頭，眼神變得銳利：“你恐怕不知道，他們出發前，代千衛長洪達觀特意給賈杰加裝了武器，我覺得八成就是那武器出了問題。”

周圍的士兵面面相覷。一個膽大的問道：“長官，洪代千衛長為啥要這么做？”

戎勝站起身，緩緩地開口：“洪達觀這個人，很不對勁，但是具體哪里不對我也不清楚……”。戎勝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聲音壓得極低：“這件事誰都暫時不要外傳，管好你們的嘴巴。在查清楚之前，千萬不能亂說。”

“是！”士兵們齊聲應道。

金得彪上前一步，機甲關節發出輕微的液壓聲：“那咱們還按原計劃進行？”

戎勝點點頭，轉身檢查了一下洞口守衛的情況：“你們撤離得怎么樣了？”

“大部分弟兄昨晚就趁著夜色轉移了?！敖鸬帽胫噶酥干砗笏呐_噴涂了機甲，“現在就剩我們五個了。”

戎勝走近那幾臺機甲，仔細地檢查起來，金得彪解釋道：“這些都是之前經過了正規報廢程序準備走私的機甲，軍團的追蹤系統根本無法識別?！?

戎勝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等會你們混在我的隊伍后面，出去后直接并入我的部隊。”

一個叛軍士兵不安地調整著機甲肩甲：“長官，萬一被認出來...”

“放心?！比謩倥牧伺乃募绨?，“我帶來的人都是信得過的兄弟。”他轉頭看向自己帶來的二十名精銳，每個人都默契地點了點頭——這些士兵都是他精心挑選的，其中有幾個老兵甚至是張英華特意安排在李嘉德的隊伍里面專門借調給戎勝的，都是張家絕對的精銳，是信得過的人。

金得彪檢查完最后一臺機甲的偽裝涂層，轉頭對戎勝說：“都準備好了。這幾臺機甲的外裝甲都重新噴涂過，連能量特征都做了偽裝，不會有問題?！?

戎勝最后環視了一圈溶洞，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深吸一口氣，機甲的面罩緩緩合上：“出發。記住，出去后保持隊形，不要慌張?！?

這支特殊的隊伍緩緩從山洞中列隊而出，陽光照在重新噴涂過的機甲上，反射出與正規軍別無二致的光澤。外面的駐軍只是懶洋洋地掃了一眼，見是己方的機甲編號，便又低下頭各忙各的——檢修武器、整理裝備，甚至有人靠在機甲旁打起了瞌睡。

“就這么簡單？”金得彪在加密頻道里小聲嘀咕，他的機甲走在隊伍中間，刻意模仿著正規軍的步伐節奏。

戎勝掃視著營地，發現連個上前詢問的軍官都沒有。他隨手攔住一個路過的勤務兵：“代千衛長呢？不需要匯報任務情況嗎？”

勤務兵打了個哈欠：“洪長官說不舒服，早就回飛艇休息去了?！?

戎勝看著眼前散漫的部隊，不由得暗自搖頭，這支軍團的紀律渙散程度簡直令人發指。他只能親自通過“神之眼”系統向上級匯報。

“報告長官，任務取得成功。”戎勝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出。

通訊器那頭傳來一個溫和的女聲：“啊，人員沒有太大損失吧？洪代千衛長之前已經匯報過了，軍團正準備調動軌道能量炮轟平那座山...”

“請等一下，長官?！比謩俅驍嗟溃拔覀內蝿粘晒α恕！?

“成功？！”女聲陡然提高八度，背景音里傳來茶杯打翻的聲音，“你確定？”

“是的，長官?！比謩俨痪o不慢地匯報，“我們深入山洞后，發現了叛軍的主要據點，還找到了部分被盜的機甲...”

“請稍等！我馬上為您轉接陳將軍！”女聲急促地說道，背景音里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不到一分鐘，一個威嚴的男聲切入頻道：“我是陳明遠。戎勝是吧？詳細匯報你的戰果?！?

戎勝挺直腰板，機甲也隨之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報告將軍！我部進入山洞后，經過仔細搜索，成功定位叛軍主要據點，并發現大量被竊機甲。遺憾的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叛軍主力似乎已于昨夜撤離，沒有抓到罪魁禍首?！?

“很好，很好！這已經是大功一件了。”陳明遠將軍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叛軍跑了就跑了，那都不重要！能找回軍團的財產，你的功勞不小?！?

戎勝斟酌著試探道：“將軍，我記得雷霆千衛隊的丁勇千衛長是被叛軍所殺？聽說他父親是將軍來著，我們需要發布通緝令嗎？”

“丁勇？丁將軍？”陳明遠嗤笑一聲打斷他，“那老東西有百來個后代，死個把兒子算什么？他是'拉克西德’教派的狂熱信徒，整天就知道生孩子，不必在意?！闭Z氣中滿是輕蔑。

戎勝暗暗記下這個陌生的教派名稱，打算回去查個清楚：“是，屬下明白了?！?

“現在由你全權負責收尾工作?！标惷鬟h突然話鋒一轉，“洪達觀既然身體不適，后續事宜就不必他操心了。我這就給你開通臨時指揮權限?！?

戎勝心頭一跳——這升遷來得未免太兒戲了些。但他立即應道：“屬下一定完成任務！”隨即又補充：“這次行動多虧張英華千衛長鼎力相助，她...”

“行了行了！”陳明遠不耐煩地打斷，“功勞簿上該有的都會有。你現在抓緊時間把那些機甲給我完好無損地運回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