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不信邪,吃下一塊肉,牙齒切割肉塊,蘸著佐料的辛辣方向刺激著味蕾,然后暖暖地滑入腹中。
江天青的臉色瞬間變得幸災(zāi)樂禍起來,不僅如此,那些常年混跡在打獵隊的青年們,此時都放下手中的肉,將目光齊刷刷盯在江淼身上。
“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吃。”
江淼意猶未盡,又抄起一塊丟進嘴里。
一邊咀嚼,一邊聽著身邊打獵隊的人說說起這肉的故事。
據(jù)說是黑狼肉,來自一只被狼群驅(qū)逐的老狼王,死在了三陰山脈的邊緣,被冒險撿了回來。
因為是老死的,所以并不算美味,但也比尋常肉口感好上十倍不止。
“大黑山山腳下是清水村,翻過去乃是太陰山脈,那里不知道被冰雪覆蓋了多厚,生活在那里的生靈,天生兇殘陰狠。”江天青在一旁解釋。
狼肉已經(jīng)滑進了江淼的肚子里。
“嘶……”
痛!
剛剛吃進去還沒反應(yīng)過來,此刻狼肉入胃。江淼只感覺自己吃進去一只手,一只長著爪子會動的手,正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扯著腸子打結(jié)玩。
江天青看江淼痛苦的模樣也有些慌了,忙跑著取來鎮(zhèn)魂鼎里的清水就朝江淼嘴里灌。
咕嚕咕嚕…
咕嚕嚕
這動靜不小,自然被老族長江知書看在眼里。
“胡鬧!這種東西怎么能隨便讓孩子吃!”
“二叔公!”江淼痛的額頭直冒汗,卻見二叔公從懷中掏出一根鮮嫩的葉子捏在手上,沾著鎮(zhèn)魂鼎中的水就向自己的額頭上灑下來。
“沒事的,孩子,沉住氣,那些‘詭’自己便會在你肚子里化開。”
“化開之后,你的氣力就長了。”
江淼聞言定了定神,他長舒一口氣,感受著那綠葉帶給自己的清涼感覺。
數(shù)息過后,只覺得周身舒暢無比,連因夢魘帶來的虛弱感也褪去了十之一二。
“這肉……”
江淼來不及思索,便被江知書提溜到一邊。
“孩子,這‘詭’在你體內(nèi),你還要動起來!”
“來,跟著二叔公做這些動作。”
江知書的話不大,但他刻意發(fā)出的語調(diào)此時在江淼聽來卻宛如黃呂大鐘驟然響,使他手腳不自覺的跟著其舞動。
“腰弓如蛇,孩子,你的腰太硬了,再下去點。”
江知書只手搭在江淼的腰間托舉,借著這力道,江淼果然覺得周身因為疼痛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下來。
漸漸地,江淼漸入佳境。
“氣要沉下去,沉到肚子里!”
江知書一掌拍在江淼的小腹上,可他不僅沒有感覺到疼痛,體內(nèi)那股原本不安分的氣,竟然瞬間變得順暢起來。
江知書見狀,蒼老渾濁的眼神里泛出異樣的色彩。
按理來說,吃那么一塊肉,雖說送不了小命,但也會疼的痛不欲生,直到昏死過去。
只有常年接觸祖器的人,經(jīng)過祖器中力量的滋養(yǎng)壯大,方能毫發(fā)無損地吃上那么一小塊。
雖然此刻有自己在一旁幫忙疏解,可他未免好的也太快了些。
這小子?難道真是天才?
江知書的想法江淼渾然不知,漸漸地,他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氣”在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是那根參須!”
江淼忽然幡然醒悟,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乳白色的參須結(jié)成環(huán)套在手上,正將體內(nèi)那團詭譎的力量,一點點轉(zhuǎn)化成柔和的“氣”。
不過當(dāng)江淼稍稍放松下來時,那剛剛形成的氣卻又倏忽不見了。
“孩子,你的氣不夠,所以聚不起來。”
“氣要多,要沉,聚在一起要像樹根一樣扎在你的肚子里,那樣才不會散哩!”
江知書感受到了江淼的疑惑,隨即解釋道。
不過說來容易,真的做到又哪里是輕松的事情,像自己練了幾十年,也不過在在小腹里凝練了一根氣須。
江淼緩解后,江知書方才放心的離去。
轉(zhuǎn)眼看見江天青一臉尷尬地走過來,粗壯的胳膊將江淼摟起:“哎呀,淼淼啊,今天的事你千萬別告訴二嫂啊,若是那樣我可死定了。”
江天青指的事情自然是他將帶‘詭’的肉私自給江淼吃的事情。
剛剛陳素雪不在,若是在此,料想以她的性格,他江天青定然要掉上一層皮。
江淼心中自然沒有怪罪這個年輕九叔的意思,九叔平時就是這般大大咧咧的性格。
不過眼下……
江淼的嘴角浮起一個狡黠的笑容:“九叔,此事也好辦,你只要答應(yīng)我個要求,我便不告訴娘親。”
江天青一聽長舒一口氣,似是對江淼的要求完全不放在心上。
小孩子能有什么要求,無非是多吃二兩肉罷了。
即便他江天青平日里妻管嚴,但硬著頭皮也能從牙縫里摳出這二兩雜碎出來。
畢竟,他也是清水村掌握三階祖器的男人。
“說吧,你什么要求?”
“九叔……”江淼壓低聲音,附在江天青耳邊道:“你能不能每天給我弄一塊‘詭’肉過來。”
“什么!”
****
半個月后。
“淼兒,再過十來天便是五族互市的日子,為娘今日要跟打獵隊采藥隊一起進山,多尋些東西來換。”
陳素雪對著江淼叮囑,她平日里雖然對江淼多處于散養(yǎng)的狀態(tài)但此時卻有些放心不下:“此次出門,至多五天,你不要亂跑。”
“知道了,娘!”
江淼敷衍地應(yīng)付著,陳素雪點了點頭負劍出門。
路上,她的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江淼的面孔,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些不一樣了。
江淼自然不會隨便亂跑。
他心里算計著,最多也就去大黑山中轉(zhuǎn)轉(zhuǎn)而已。
“二叔公,曬月亮啊!”江淼來到清水村唯一的二層建筑前,對著樓下用麻衣蓋住臉的老人呼喚著。
“誰在叫我!”二叔公許是年紀大了,被人貼著耳朵這么一叫,頓覺心臟撲撲直跳。
好在他到底是練家子,深吸幾口氣,便將時日無多的老命吊了回來。
“江淼啊,大白天不睡覺來二叔公這里做什么?”江知書看見來人,又恢復(fù)了笑盈盈的臉色。
二叔公的脾性是很和善的。
“我最近得知了一則消息,要告訴二叔公!”
“什么消息?”江知書看見江淼的苦瓜臉,心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我聽說……”江淼刻意放慢了語調(diào):“東邊木德氏族的林止水奶奶,最近…”
“什么,水兒她怎么了?”江知書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揪住江淼的衣領(lǐng)追問。
整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二叔公你這么著急干嘛,林奶奶和你什么關(guān)系?”江知書被侄孫子這么一問瞬間老臉通紅,忙支支吾吾言道:
“朋…友,我們…餓…都是普通朋友…五德氏族休戚與共,你以后也會有其他氏族的朋友的。”
江淼見其躲閃目光,也不藏著掖著:“我聽九叔說,林奶奶最近好像身子骨有些不舒服。”
江知書剛剛緩和的心又被勾了起來:“不好!定是她年輕時落下的病根,哎,我得去看看…”
“淼兒啊,你幫二叔公守在這里,我半日不到便回來。”
江知書說完,便火急火燎的離開了。
江淼望向二叔公遠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聲,若不是九叔,自己還不知道江知書有這么一段風(fēng)流往事。
“不過昨夜看九叔的欲言又止的臉色,似乎二叔公的風(fēng)流史不止這一段。”
江淼暫時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他來這閣樓,乃是為了取弓。
“半個月,我的腹中已經(jīng)長出兩道根須…”
“如今我不僅這些年虧空下來的身子已經(jīng)漸漸痊愈,連氣力都明顯比自己增長好幾倍。”
江淼向前走了十步,伸手從不起眼的花盆底扣出一串鑰匙。
咔噠!
鑰匙捅開閣樓的大門,幽然的木香彌漫整個樓道與房間,江淼的目光仔細在屋中搜尋,半個月來,他的視力也比原先更好了。
即便伸手不見五指的天里,江淼也能看見飛鳥從天際飛過。
他能夜視了。
“找到了!”江淼欣喜地站在那朱弓面前,伸手一拉。
滋啦~
弓弦滿月!
“哼!即便我不被你承認,也能把你拉開!”
江淼滿意的背著朱弓離開,弓有了,箭矢自然好弄,他這半個月削了幾十根箭矢,還做了個粗制的箭筒,此刻和那朱弓一齊背在背上,倒真有幾分獵人的模樣。
“去大黑山試試!”
江淼現(xiàn)在十分自信,他順著白日打獵隊進山的軌跡,帶齊一身裝備,走進了大黑山中。
渾然不知,身后三個青年的背影匍匐在路邊的草叢里。
他們是九叔的兒子江雪森、還有火德氏族的兩個少年,黎九山,黎九虎。
這三人平日里廝混在一起,今日本也打算進山碰碰運氣,弄些野味,不想半路看見江淼迎面走來。
黑暗中,他們看不清江淼背后背著的乃是一件祖器,只當(dāng)是尋常粗制的弓箭。
不過那江淼身上穿著的那件獸皮褲子卻是十分顯眼。
“山哥,虎哥,幫我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小子。”江雪森看著江淼的背影,想起這幾日自己的親爹總是帶吃食給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絲妒火。
尤其是因為此事,自己的娘親總是和爹吵架,吵完架后,江天青就會外出,有時候徹夜不歸,令他苦悶不已。
江雪森怕二人猶豫,又補充道:“他是個病秧子,一推就倒那種。”
“成啊!”九山九虎兩兄弟一母同胞,都是大個頭,絡(luò)腮胡,此刻聽見江雪森的話,嘴角都是浮起一絲邪笑。
“他身上穿著的那皮革褲子是用強大詭獸的皮做的,能避百獸,到時候就歸你們!”
這種事情,江雪森自然不會出頭,以免被對方認出,不過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你們教訓(xùn)一下就行,可別傷了他性命!”
“他娘可是能用四階祖器的高手!”
黎九山和黎九虎滿口答應(yīng)。
“放心吧!我們不下死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