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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缺失“制憲主體”的研究史

制憲是國家政治和法律生活的重大事件,中國的制憲活動自其發生便有學者加以關注。一百多年來,積累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就學科而言,主要涉及政治史、法律史(憲法史)、中外(日)關系史、比較法等領域;就研究對象而言,有綜合研究,也有專題研究。本書無法將其一一列舉、總結,僅將涉及清廷制憲活動較多的研究成果分為著作和論文兩類加以簡要概括。除一些早期重要成果外,以近二十年學術成果為主。

20世紀20年代中期至40年代,政治學者和法學者產出一批有影響力的著作,多涉及清廷制憲。王世杰的《比較憲法》是比較憲法學的扛鼎之作,第6編中探討了清廷的制憲措施,涉及“考察憲政大臣的派遣及憲政編查館的成立”“定期實行立憲及憲法大綱的擬訂”“咨議局及資政院的召集”和“十九信條的頒布”,得出“憲法大綱只列君上大權,純為日本憲法的副本,無一不與之相同”的論斷。[3]李劍農的《最近三十年中國政治史》廣為學界所知,對清末立憲運動的原因、民間立憲運動和預備立憲期間朝廷的權力斗爭有所論述。[4]汪輝煌的《中國憲法史》[5]論及1905年考察政治大臣派遣、預備立憲宣布、憲法大綱和十九信條。陳茹玄的《中國憲法史》[6]偏重憲法大綱和十九信條的探討。楊幼炯在《近代中國立法史》[7]里提到立憲運動的崛起、憲法大綱的公布過程等。吳經熊和黃公覺的《中國制憲史》[8]較早使用“制憲”一詞作為論著的標題,對立憲運動的萌芽、預備立憲、革命和君憲的論戰、立憲派的活動等有所涉及。

其他憲法和比較憲法方面的著作也多涉及清廷制憲,如程樹德的《比較憲法》(1931)、呂復的《比較憲法》(1933)、周云逸的《比較憲法》(1933)、章友江的《比較憲法》(1933)、張知本的《憲法論》(1933)、薩孟武的《政治學與比較憲法》(1936),等等。較早從憲政的角度關注清末制憲的研究是周異斌、羅志淵的《中國憲政發展史》,該書論述了清季立憲運動。[9]

卡梅倫的《中國的維新運動1898—1912》是國外研究清末新政的早期英文專著,認為在清末新政的各項改革中,最為新奇和引人注目的是預備立憲。[10]她認為清廷宣布預備立憲并不意味著慈禧太后轉向認同民主政治或有限的君主制,故不贊成將清末的“預備立憲”說成清政府的欺騙行為,憲政最終未能實行的主要原因是清政府的無能和地方官員不予合作。該書也是第一次從清廷的角度研究清廷立憲的國外著作。

上述研究是清末制憲研究早期主要成果,為后世研究奠定了基礎。但是,由于距離清末時間較近,加之社會動蕩,缺乏良好的研究環境,資料搜集和整理情況難以令人滿意,因而這些研究多具有概述性質,論述難以充分展開。同時,這些研究(除國外論著)受政治環境影響較大,多從反清的革命立場對待清末制憲。

經歷了20世紀50—60年代的沉寂,70年代中期至20世紀末出現了一批新的研究成果。

中國臺灣學者張朋園的《立憲派與辛亥革命》重點探討了各立憲團體與辛亥革命的關系。[11]張玉法的《清季的立憲團體》探討了各種立憲團體的興起、人員構成、活動情況和影響。[12]

美國學者梅恩伯格則專門探討了中國立憲政府的出現。他通過對1909年咨議局成立之前清政府預備立憲的考察和分析,力圖解釋清廷為何決定采用立憲政體及其要達到的目標。[13]作者得出與卡梅倫相近的結論,認為清政府憲政改革的態度是真誠的,指出清政府從未承諾要引進將會削弱皇帝權力的政體,只贊成采納立憲主義的某些適合的成分,以利于國家強盛和維護王朝統治。他還強調,清廷的憲政改革只是傳統體制內的一場改革運動,九年預備立憲的時間并不算長。

張晉藩和曾憲義在《中國憲法史略》第3章“清末政府的立憲騙局和頒布的‘憲法’”里集中探討了清廷的制憲活動。[14]古偉瀛的《清廷的立憲運動(1905—1911):處理變局的最后抉擇》對立憲的預備、官制厘定、憲法大綱頒布、宣統初年的立憲運動進行了比較詳細的考察。[15]侯宜杰的《二十世紀中國政治改革風潮——清末立憲運動史》對立憲運動和預備立憲運動的性質、聯系、異同及其歷史作用進行了具體論述。[16]

趙軍的《折斷了的杠桿——清末新政與明治維新比較研究》通過與明治維新的比較,探討了清末新政受挫的原因。[17]任達在《清末新政與日本——中國,1898—1912》中將清末新政定位為“革命”,將這一時期的中日關系視為“黃金十年”,旨在闡明清末新政與日本的密切關系。[18]他在第10章“中國的法律、司法和憲政改革:日本的藍圖和顧問”中論述了清政府向立憲政府的邁進過程受到日本的影響。

韋慶遠、高放和劉文源的《清末憲政史》成書于1993年,但從醞釀到執筆花費近20年時間,是一部有影響的著述。全書共13章,對清末立憲的背景、預備立憲的過程、《憲法大綱》和《十九信條》等均有探討,得出“清政府蓄意推遲預備立憲”和“清廷立憲是騙局”的結論。[19]近年來,該書被收入《中國文庫》再次出版,書名變更為《清末立憲史》,觀點也有較大的調整,將清廷立憲的“騙局論”改為“拖局論”;對立憲派的看法也從前書完全否定的態度變為給予一定的同情和理解。[20]

殷嘯虎在《近代中國憲政史》中介紹了日本明治維新與中國憲政運動的關系、君主立憲和民主共和之間的爭論,以及預備立憲如何提出等,對憲法性文本《憲法大綱》和《十九信條》也有所涉及。[21]

熊達云運用大量日文史料,在日本出版專著《近代中國官民的日本視察》,第5章以兩次派大臣對日本政治和憲法的考察為例,探討了考察情況;第6章談及日方對考察團的對應,涉及有賀長雄對清廷制憲的角色和建議。[22]蕭功秦在《危機中的變革——清末政治中的激進與保守》中談到各派別在立憲中的作用,并認為清廷的君主立憲有英國模式和日本模式兩種范本。[23]

尚小明探討了留日學生與清末新政的關系,指出留日學生在新政中發揮的作用不可忽視。其著作的第1章考察了留日學生與清末籌備立憲,認為留日學生是籌備立憲的重要推動力量,是憲政編查館的中堅,是立憲法規的草擬者,是咨議局的活躍分子,在資政院扮演主要角色,又是發起國會請愿運動的組織者和參與者。[24]

王人博的《中國近代的憲政思潮》第4章對晚清預備立憲問題做了研究,認為清廷不是出于對憲政的熱愛而主張立憲,它始終把立憲看作一種求生的工具。這種為求生而進行的立憲,從決策到選擇注定以失敗告終,其中既有滿清無法克服的矛盾,也有無法擺脫的傳統拖累。本章還對立憲過程出現的問題、政治走向、價值選擇等作了分析、論證。[25]

高旺的《晚清中國的政治轉型——以清末憲政改革為中心》從政治發展的視角論述了晚清憲政改革,還涉及近代中日兩國憲政改革的可比性、共同特點和不同之處。其中提到《欽定憲法大綱》基本上是明治憲法的翻版,認為二者制憲原則完全相同,都體現了歐美資產階級的立憲精神。從憲法條文上看,除個別條款或文字有所不同,二者如出一轍。兩國憲法均包括君主權力、臣民權利義務、國會、政府與君主關系三部分。[26]

卞修全在《立憲思潮與清末法制改革》中論及立憲思潮推動下的清末制憲活動,對制憲活動的機關做了初步考察,對《欽定憲法大綱》和《欽定憲法草案》的制定以及《憲法重大信條十九條》的出臺有所涉及。[27]在《近代中國憲法文本的歷史解讀》中再次對清末中國憲法文本的出臺進行了探討。[28]

王德志的專著《憲法概念在中國的起源》從概念史的角度探討了憲法在中國的萌芽、產生以及立憲派、革命派和清政府所持三種憲法概念類型和相互間的沖突,并對憲法概念在中國的初步實踐加以研究。[29]李曉東探討了楊度、梁啟超和嚴復等人的立憲思想,并且論述了中日兩國立憲過程的相似性。[30]夏新華等著《近代中國憲法與憲政研究》第2編論述了“清末出洋考察憲政”,認為出洋考察對清末憲政起到了推動作用,從模式選擇上推崇“日、德權威君主立憲制”,最后又對兩次出洋考察的得失作出評價。[31]

曾田三郎在《通向立憲國家的起點——明治憲政與近代中國》一書中專論明治憲政與近代中國的關系。[32]其中第1章探討了日俄講和與五大臣派遣的關系,第2章探討五大臣派遣與日本的關系,第4章第2節論述了李家駒與憲政編查館的關系,第8章對有賀長雄與中國的關系加以探討。

裴艷的《留學生與中國法學》是橫跨法學和中外關系史兩個學科的研究成果。該書論及法學傳入中國的背景和途徑,分析了法學留學生的陣容以及對近代中國法學建設的貢獻。[33]

張晉藩在《中國法律的傳統與近代轉型》中論及“轉型過程中的法治改革思想與實踐”,其中對晚清法律近代化有所論述。書中又涉及五大臣出洋考察、《欽定憲法大綱》《政綱十二條》和《憲法重大信條十九條》等。[34]張晉藩又在《中國憲法史》第3章中探討了“晚清的預備立憲與憲法性文件”,對清廷兩次派大臣出洋考察、憲政編查館和資政院、《欽定憲法大綱》和《憲法重大信條十九條》均有論及。[35]賀嘉的《清末制憲》從標題和目錄上來看,似乎與本書選題最為接近,但內容實為憲政史問題的探討。[36]

柴松霞的專著《出洋考察與清末立憲》,談到日俄戰爭對清廷制憲的影響,考察團拜訪穗積八束、伊藤博文等日本法學家和政要等內容。[37]陳丹在博士學位論文基礎上成書的《清末考察政治大臣出洋研究》涉及五大臣赴日考察情形,并將五大臣出洋考察與巖倉具視歐美考察團進行比較。[38]

彭劍以專著研究了草擬《欽定憲法大綱》的機構憲政編查館,對其機構設置、成員、起草的法律文本、在清末立憲中的作用等問題,做了認真的探討。[39]

趙林鳳的《汪榮寶評傳》第4章論述了汪榮寶與清末憲政改革的關系,認為汪是憲政改革的重要角色,參與擬定了憲政法規文件;第6章以專節論述了汪榮寶主持編纂清末憲法。[40]該著作不但涉及汪榮寶供職過的憲政編查館和資政院,而且根據《汪榮寶日記》提供的線索,梳理了《欽定憲法草案》的起草過程,并對其進行初步評價。

2013年,遲云飛在十余年前撰寫的博士學位論文的基礎上出版了《清末預備立憲研究》,該書是筆者所見關于清末預備立憲研究最新綜合性研究成果,對近代中國立憲的早期議論、官方對立憲的體認、預備立憲的籌備規劃、官制改革和機構改革,以及三部憲法性文件有較為系統全面的研究,最后又對預備立憲與清王朝覆亡的關系進行了探討。尤其是該書第6章第1節專門探討了“清末的憲法”,提出諸如第一歷史檔案館藏憲法草案為汪榮寶等人起草的《欽定憲法草案》的修改稿的見解。[41]

除著作外,近年來還有一批學術論文值得關注。統治集團內的立憲派和開明官員是本書關注的對象,鄭大華專文論述了統治集團內部的立憲派。[42]王曉秋認為清末除了海外立憲派和各省的立憲派之外,京城中還存在一批中層立憲派。[43]遲云飛也探討了清廷主張立憲的官員對憲政的認識。[44]王開璽對清朝統治集團君主立憲論進行了分析和評論,[45]又對資政院中的立憲派議員進行了論述。[46]沙培德探討了晚清官員對立憲的議論。[47]祖金玉對清末駐外使節的憲政主張進行了分析。[48]

黃毅依照晚清立憲思想形成和發展過程中的歷史線索,通過對中國推行西方立憲政治的各種思想及其實踐運動進行具體分析,將晚清中國立憲思想中具有代表性的問題進行集中討論,揭示有關立憲思想各種問題之間的邏輯關系。[49]陳俊華探討了清廷通過新政改革挽救政權的努力與成效,提出了清廷立憲有誠意的觀點。[50]另有臺灣中華文化復興運動推行委員會編的《清季立憲與改制》[51]和亓冰峰的《清末革命與君憲的論爭》[52],等等。[53]

中國臺灣學者陳豐祥的《日本對清廷欽定憲法之影響》,從時代思潮和背景談起,涉及“日本憲政思想之輸入”和“欽定憲法主義之實施”等內容,重點強調日本憲法欽定主義對清廷制憲欽定主義的影響。[54]熊達云專論了有賀長雄在清末中國憲政的引入方面的影響和角色。[55]孫宏云也專文探討有賀長雄在清末民初制憲過程中的角色,包括其為出洋考察政治大臣起草考察報告,為考察憲政大臣達壽、李家駒講授憲政、官制以及對清廷立憲的建議,最后還總結了其對清末預備立憲的影響。[56]

羅華慶在《清末“預備立憲”模仿日本明治憲政論》中對清廷為何模仿日本、模仿了什么、模仿中有哪些保留,為何有這些保留等問題做了梳理。[57]羅華慶又對1907年達壽等人出洋考察憲政做了分析,認為第二次出洋進一步幫助清廷確定了“預備立憲”的模式對日本的模仿,對“預備立憲”的進程和結果影響重大。[58]熊達云在日本發表的文章,論述了清廷兩次對日派遣考察團。[59]

李細珠的論文《清末兩次日本憲政考察與預備立憲的師日取向》對于本書來說是一篇重要的參考論文。論文認為清廷經歷多方比較之后選擇了對日本憲政的仿效,從立憲的宗旨、期限、內容和程序上都做了探討,最終得出清廷立憲是一次異化的立憲的結論。[60]潘崇對載澤出洋考察團譯書情況作了整理,并且探討了其與清末憲政的關系,又涉及了清末憲政思想的日本來源。[61]

翟海濤的博士學位論文《法政人與清末法制變革研究——以日本法政速成科為中心》第3章介紹了日本法政大學速成科留學生的法政教育,又在第6章中談及法政科對清末法政教育的影響,在第7章中論述了法政速成科與清末憲政改革的關系,如憲政編查館中的速成科畢業生以及速成科與清末立憲運動的關系等。[62]臺灣師范大學杜映臻的碩士學位論文《他山之石:清末政治考察與憲政考察》第4章介紹了達壽和李家駒出使赴日定向考察的情況。[63]

2008年《欽定憲法大綱》公布100周年之際,出現一輪研究熱潮,最有分量的當屬韓大元的《論日本明治憲法對〈欽定憲法大綱〉的影響》一文。該文通過對明治憲法與《欽定憲法大綱》的比較,認為《欽定憲法大綱》在理念、過程與具體規范的結構等方面深受明治憲法的影響。明治憲法不僅廣泛影響了《欽定憲法大綱》的制定,而且對早期中國憲法學的形成產生了重要學術影響。[64]

董叢林認為“灤州兵諫”與《憲法重大信條十九條》的出臺直接相關,又對《政綱十二條》和《憲法重大信條十九條》進行了比較研究。[65]韓策對宣統二年汪榮寶與親貴大臣的立憲籌謀及運作做了專文探討。[66]

關于《欽定憲法草案》(又稱《李汪憲草》)研究,20世紀80年代末,王曉秋在北京大學圖書館發掘出宣統年間《汪榮寶日記》,據此分析《欽定憲法草案》的具體起草過程、執筆者和章目等內容;并指出,雖然現在尚未找到該憲草,但這部憲草是《欽定憲法大綱》的具體化,是清廷主持起草的中國第一部完整的憲法草案。[67]

俞江發表的《兩種清末憲法草案稿本的發現及初步研究》引出研究清末憲法草案的爭論。[68]俞江稱在第一歷史檔案館發現兩部清末憲法草案,但尚小明對俞江“發現”的“兩種清末憲法草案稿本”提出質疑,認為俞江所說的“甲殘本”并非憲法草案,而是度支部員外郎李景銘翻譯日本學者北鬼三郎《大清憲法案》一書的部分內容,系為主持纂擬憲法的載澤等人提供的參考資料;“乙全本”憲草有可能是民間立憲派團體或人士所擬,似不能說是清廷秘密立憲的產物。[69]對于本書而言,上述兩位學者的學術爭鳴也證明了清末憲法起草過程中日本憲法學者的重要作用。彭劍對上述兩位學者的論述作出修正,認為北鬼三郎的《大清憲法案》和《大清憲法案理由書》內容并不完全一致,又得出北鬼三郎的憲法思想對中國晚清的修憲產生過一些實在影響的結論。[70]此后,彭劍又對北鬼三郎的身份等問題做了專文探討。[71]筆者也對清末憲法草案的文本問題做了探討。[72]筆者還以明治法學家清水澄為例,探討了清末立憲的日本視角問題。[73]

綜上所述,學術界從不同側面探討了清末立憲,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20世紀90年代之前的成果整體上表現出如下傾向:第一,對清廷制憲的批判色彩較為濃厚。這也造成了第二點不足,即缺乏對清廷制憲的細致研究。第三,注重文本的靜態分析而忽略制憲過程的動態性。以往研究多以文本研究為基礎,或將其進行比較,或進行評價,對它們的出臺過程關注不夠。90年代之后,隨著研究視角的拓展,一些學者的研究成果更具客觀性和科學性。而且,對清末立憲的主體清廷的關注也有所增多。但是,到目前為止,尚未出現研究清廷制憲全程并且與明治制憲相比較的綜合性研究成果,這種制憲主體“不在”的研究狀況仍然沒有得到很好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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