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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學”與“思”:文學現代研究考論中的學術史——思想史互動角度

課題把對19世紀70年代—20世紀30年代文學現代研究發生及初步發展狀況的研究作為基本內容,以對“20世紀是文學批評的世紀”現象及論斷的思考作為起點,力圖對文學研究的知識學術探討與批評話語的思想文化言說兩者的內在學理關聯給予整體的認識,并在兩者互為背景、互為視野、互為詮釋、互為支撐的探析框架中,獲得對現代的文學研究領域或對文學研究的現代問題的特定的、較為深入的歷史理解。基于這樣的需要,課題在研究角度上采取(知識)學術史清理與思想(文化)史理析兩相溝通整合、雙向互動轉化這一根本思路。

所謂學術史與思想史研究的溝通與互動,其基本含義是指:把學術史與思想史研究兩者各自內在的基本要素,即研究中知識的立場與思想的立場,也就是對史上知識學術問題與思想文化問題兩者的追溯、考究熔冶一體、合而并論,主要探討史上知識學術問題與思想文化問題兩者之間,或者學術及思想活動中學術內在一面與思想內在一面兩者之間的相互牽連,交織及融匯的關系,從而著力“構建某種思想與學術之間的歷史”[24]。而這種合而并論、關聯性內涵探討、之間性歷史構建,則可大致分為兩大基本路數:一是客觀歷史內容上的,即對歷史時間進程中某種(些)學術知識與思想文化之間實際存有的互為源泉與背景,互為資源、視野與框架,互為路向與意義,相互奠基、生成、確立、塑造與構建,相互背靠與支持,相互促動、開展與轉化,相互詮釋,相互表述,相互包蘊等方面的關系做客觀的清理與考辨;二是主觀研究方式上的,即在對史上學術知識或思想文化活動的考察中,自覺相應地以有關思想文化的問題意識或有關學術知識的問題意識為理解或闡釋的資源、視野、框架、角度、進路、取向等。

課題嘗試采取這一“學術史—思想史”溝通、互動的思路作為認識與考察文學現代研究有關知識原理面相及其相關歷史問題的根本角度,在相當程度上是緣于考慮到目前學界在立足思想文化史角度或思想與學術互動的雙重視野而對文學現代研究的知識學術問題進行考察方面尚比較欠缺。雖然毫無疑問,近年來學界在整體學術史的清理挖掘上頗有扎實的努力及成果,正如楊俊蕾所言:“近年來學術史的修撰成為學界熱點,或傾個人之力,或集眾賢之功,清理、回顧百年學術史,分別以理論思潮、主要觀念、范疇的演變、人物、學派為中心進行檢視與反思。有的重在鉤沉、評述學術史實,有的重在探詢深層原因和學術規律”[25];具體到專門針對現代時期的文學研究領域而言,也不乏學界在學術史方面的修撰及專門的考察論述,特別值得一提的是,1997年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遺產》等聯合舉辦的“20世紀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回顧與前瞻”國際學術研討會,1999年在廣東舉行的“20世紀中國文學研究的回顧與展望”研討會,2000年暨南大學主辦的“20世紀中國文論史建設”研討會,2002年由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評論》等聯合舉辦的“中國現代文學批評理論學術研討會”,等等,更是學界對現代中國的文學研究活動做出學術史審察及考析的幾次集體式努力。而且平心而論,就作為專門史的思想史或學術史研究領域來看,學界對思想與學術的雙重的、互動性的考察并不少見,譬如就中國而言,羅志田就談道:“其實思想史與學術史著作的‘溝通’或兩者間的密切關系淵源較早”,“由于清人(以及清代以及前絕大多數歷代學人)本不主張或至少不強調‘思想’與‘學術’之分,既存關于清代‘學術史’最權威的梁啟超和錢穆的兩本著作,便顯然是清代‘思想史’的必讀書”,他認為繼20世紀初年“新史學”中出現過“將學術與思想合而并論”的初潮后,到20世紀最后10年間,思想史與學術史的關系再趨密切,“仿佛又回到20世紀初年的起跑線了”;[26]確然,如果說,梁啟超、王國維、胡適、錢穆等人是20世紀初“不經意地”將“思想”與“學術”熔冶一爐、“混為一談”的先驅,那么近年來,余英時、葛兆光、陳平原、羅志田、艾爾曼(Benjamin A.Elman)等人,以及蔡尚思《中國近現代學術思想史論》、王汎森《中國近代思想與學術的系譜》、丘為君《戴震學的形成:知識論述在近代中國的誕生》、汪暉《現代中國思想的興起》、程漫紅博士學位論文《西學東漸與近代中國思想》、島田虔次《中國近代思維的挫折》、溝口雄三《中國前近代思想的演變》、佐藤慎一《近代中國的知識分子與文明》等著述,則是在努力打破“思想”與“學術”的藩籬,自覺地將兩者接通一體。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具體到對“文學研究”這一學科領域的考察而言,則正如前文曾提及的那樣,學界或者是偏重于對文學現代研究中“所說”“說什么”問題,即對其有關理論思潮、思想觀念、知識評述及相關社會歷史語境方面的內容做一般化解讀與論析,或者是主要對文學現代研究中“能說”“怎么說”問題,即有關知識運思及知識學方面的內容做比較有限、簡單、粗略的學術史鉤沉與處理,而少有更全面、細致、深入的學術史考察,更少有立足于專門的思想文化史角度或思想與學術溝通互動的視野而對文學現代研究中“何以說”問題,即對其知識運思及知識學內容方面所蘊含或承擔的思想文化史原理及思想文化史大義問題做系統的考究與深度的闡發。正是由此,課題對文學現代研究的學理性認識及具體歷史性考察力圖突破既有的研究模式,而采用專門的思想史或學術史研究領域中較有長足發展趨勢的模式,即采用將思想與學術打通互動的雙重視野模式。

那么,課題又將如何貫徹、實行或者說如何具體地實際操作這一學術史與思想史溝通互動的思路,如何以此為專門角度而對文學現代研究活動做特定的認識及考察呢?

由于無論是何種領域或對象的學術史或思想史研究,它們所關涉的學術或思想方面的基本知識要素、所針對的知識學術問題或思想文化問題都是紛繁多樣、難以盡呈的,文學研究這一知識思想活動領域當然不是個例外,故而若要對“文學研究”做全方位、全面的“學術史—思想史”溝通互動性考察,論涉其學術的與思想的兩個方面的各種知識問題,是非常不易的。針對這個情況,為切實求得在對“文學研究”做“學術史—思想史”溝通互動性認識及考察中的系統梳理和深入理解,課題選取了兩個特定的中心題旨(論題、命題)和一個特定的研究論述方式,即“學術范式”與“批評話語”這兩大題旨(論題、命題),以及“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論述方式。具體說就是,課題是考慮將“學術范式”原理及現象、“批評話語”原理及現象,分別作為文學現代研究中知識學術史問題、思想文化史問題的關鍵與核心,借助“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及論述方式,系統認識和深入考察文學研究的現代“學術范式”與相關“批評話語”之間內在的知識原理邏輯關聯和在具體歷史中的相互牽連、交織、融匯及溝通互動的關系。在這場認識及考察中,在“以問題為中心”的理解及論述方式,同“學術范式”與“批評話語”兩者合而并論的認識及考察內容之間,構成了某種相互確定、相互牽帶、相互促動的關系,即:一方面,可以說課題是把對文學現代研究中諸“問題域”的邏輯清理及歷史追究,作為聯結或熔冶以“學術范式”為核心的學術史角度及內容與以“批評話語”為核心的思想史角度及內容兩者的一個線索、紐帶或平臺;另一方面,也可以說課題正是在對文學現代研究中以“學術范式”為核心的學術史角度及內容,同以“批評話語”為核心的思想史角度及內容兩者在知識原理面相和具體歷史運行方面的之間性、牽連性、溝通互動性的內在關聯的自覺打量中,原理性地爬梳、厘定文學現代研究諸“問題域”,并具體性地推進對其中有關問題的歷史理解和深入思考。由此也可以說:文學現代研究中“學術范式”原理及現象與相關“批評話語”原理及現象之間內在的關聯問題,便是本課題所設定并探討的最基本的“問題域”,而于其下又包含對許多子問題、重要關節點的原理性提挈、爬梳甚或具體的思量與解決;所謂“以問題為中心”的方式,具體到本課題中實則就是以“批評話語”原理及現象為內在關切方向及中心而對文學現代研究范式中基本問題的爬梳、認識及考論方式——這既可被認為是重點選取“批評話語”問題作為特定的角度、框架、資源而對史上文學現代研究范式所做的獨特看取及主觀闡釋,也可被認為是對史上文學現代研究本身所內含的“批評話語”問題與“學術范式”問題兩者間內在的知識原理關系的客觀清理。

總之,課題本于學術史與思想史的溝通互動這一根本角度,把對“學術范式”與“批評話語”問題的研究論述結合、溝通起來,即把對文學現代研究的考察重心放在對其自身“學術范式”原理及現象與相關“批評話語”原理及現象之間諸多方面內在關系這一基本問題的邏輯確定、系統爬梳、歷史追究及深入思量上,著重既以“批評話語”為內在關切方向及中心去看取“學術范式”問題,在“批評話語”的視野中提挈、澄清“學術范式”的基本方面,勾勒并思考“批評話語”如何參與對“學術范式”的歷史性建構及塑造問題,以及“批評話語”作為一種現代思想話語形式,如何形成對某種“學術范式”及相應思想史意義的表述或表征問題;同時又以“學術范式”為基本論題及重點論域去處理“批評話語”問題,通過“學術范式”話題去厘定、觀照“批評話語”的知識問題及知識內容,思考“學術范式”如何將相應的“批評話語”作為自身所蘊含的思想史意義的歷史性呈現及展開方式,以及“學術范式”作為一種現代知識資源及架構,如何構成了對某些“批評話語”及相應思想意義表述的合理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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