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一 災害文學的界定

何謂“災害文學”？有必要先對這個研究對象作一番界定?！盀暮ξ膶W”是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交叉的產(chǎn)物，是以表現(xiàn)洪水、干旱、地震、臺風、雪災、蝗災、瘟疫等自然災害現(xiàn)象為主要內(nèi)容，并能夠傳達出一定災害意識的文學。其中，是否具有災害意識是判斷災害文學的一個核心因素。災害意識是人類特有的一種危機意識，是人們對災害這種特定的客觀現(xiàn)象的主觀反映。災害意識是災害文學最終的意義指向，主要包括憂患意識、敬畏意識及反思意識。災害文學就是以語言組構的方式將災害意識符號化的結果，是創(chuàng)作主體藝術地把握災害現(xiàn)象的一種審美活動。災害文學不僅僅是對具體災害事件的記錄與展覽，災害事件在作品中只是起到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災害文學更側重表現(xiàn)的是人的精神影像，探索災害下人們深邃復雜的內(nèi)心世界，如對死亡的恐懼與求生的欲望，刻畫人性的高貴與卑劣，反映人們堅韌不屈的抗爭精神。災害文學通過描摹人們面對災害、恢復生產(chǎn)、重建家園時的精神影像，可以有效緩解人們的痛苦與焦慮，幫助人們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提升公眾的防災減災覺悟。

為了進一步深入理解災害文學，還需對“災害”作進一步解釋。目前，對于“災害”詞條的解釋多種多樣。張建民認為：“災害”是指“任何一種超出社會正常承受能力的、作用于人類生態(tài)的破壞。這種破壞是由破壞力通過破壞過程最終導致破壞性后果”。[1]《人類災難紀典》中認為：“災害”是“指給人類生命、財產(chǎn)造成損失的現(xiàn)象和過程。災害包括兩方面的要素：一方面是災害本身的特征，如地震的里氏級數(shù)、烈度，造成洪災的降雨量、洪水流量、流速等；另一方面是災害造成的人類生命和財產(chǎn)的損失情況，即災情”[2]孟昭華認為：“災害是由某種不可控制或未予控制的破壞性因素引起的、突然或在短時內(nèi)發(fā)生的、超越本地區(qū)防救力量所能解決的大量人群傷亡和物質財富毀損的現(xiàn)象。”[3]延軍平則認為：“災害”是指給人類生存帶來禍害的現(xiàn)象和過程，包括自然災害和人為災害兩類；自然災害則指給人類生存帶來禍害的自然現(xiàn)象和過程。[4]陳玉瓊認為：“災害”是與人類社會接觸時產(chǎn)生的不均衡狀態(tài)，給人類的生產(chǎn)和生活帶來不同程度的損害，它具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兩重性。[5]《災害大百科》中則認為：“由自然變異、人為因素或自然變異與人為因素相結合原因引發(fā)的對人類生命財產(chǎn)和生存條件造成的危害即為災害”，構成“災害”概念的要素有災因、災發(fā)、災時、災強、災域或災區(qū)、災果等。[6]

盡管對災害的解釋已經(jīng)比較細致和科學化了，但從文學研究角度出發(fā)還有不盡如人意之處，即這些定義都還沒有涉及人的精神層面，災害對人類的傷害除了具體的生命、財產(chǎn)損失外，還有無形的、看不見的、精神的虐殺，精神的“荒蕪”“荒廢”也是災害不可忽視的一面。

災害可以分為人為災害和自然災害兩類，本書研究探討的對象是自然災害與當代文學的書寫，范圍也只限定在自然災害之內(nèi)，包括地震、瘟疫、洪水、干旱、雹災、雪災、蟲災、寒潮、臺風等，不包括戰(zhàn)爭、內(nèi)亂等人為災害。本書旨在揭示當代自然災害給作家及文學帶來的影響，通過對描寫自然災害的當代文學作品進行研究，分析當代作家是如何描寫自然災害，如何表現(xiàn)災害下人民的苦難生活，拷問災害下的人性，揭示人與自然災害及社會之間的關系。具體的災害事件嚴格地限定在當代，至于作品中書寫的災害則可以適當擴展，并不拘泥于當代。比如，遲子建的《白雪烏鴉》、張浩文的《絕秦書》、李準的《黃河東流去》、劉震云的《溫故一九四二》等，內(nèi)容涉及晚清與民國時期的鼠疫、大旱與洪水等自然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