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靼人的百人隊到了。

帶頭的韃靼百夫長，沖著河谷的哥薩克們大喊：“把大炮還給我們?！?

他用長矛戳了戳地面的大炮拖行痕跡，“不然就把你們全殺光?！?

安德烈站在圍墻上：“這是我們挖出來的，憑什么給你們？”

“放?！表^靼百夫長一聲令下，一片箭雨便籠罩了墻頭，安德烈他們趕忙躲在掩體后。

一個哥薩克嚇得瑟瑟發抖，他跟安德烈說：“要不就給他們吧，他們殺人比波蘭佬還狠?！?

麗莎送飯正好路過，聞言便往他臉上啐吐沫：“呸，軟骨頭，你別當男人了?！?

韃靼人還要射箭，新來的德米特里也就是之前的紅頭發斯拉夫首領突然喊：“給，我們給?！?

“你不許！”安德烈作勢欲罵，卻看到他打了個手勢。

他手里舉著火藥桶，桶底的洞漏出黑粉末，他沖著安德烈使眼色：“咱們給這個?！?

他們趁機把炮車轉向，炮口對準河灘。

德米特里往炮膛塞火藥，點燃后炮彈出膛，百夫長“轟”地被炸飛半邊身子。

德米特里他們繼續開炮，把岸邊爛泥炸上天。韃靼人的白馬被濺起的爛泥變成黑馬，看到百夫長也被炸死了韃靼人們便收弓后退，嗷嗷叫著跑沒影了。

晚上開會時，彼得問：“明天韃靼人還來怎么辦？”

可這時墻外又傳來馬蹄聲，眾人跑去觀瞧。

安德烈站在墻頭，瞇起眼睛望著那支從山路上緩緩逼近的隊伍。

“是韃靼人?！北说谜Z氣緊張。

安德烈目光落在最前面那個騎馬上的人身上。那人一身黑衣，腰間別著彎刀，臉上戴著猙獰的面具，正是韃靼人的使者。

河谷內的哥薩克們警惕地注視著這支隊伍。

“他們來者不善?！卑菡纪ミz民中的老人低聲說道，“韃靼人從來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使者下馬后，直接走到橋頭，在距離城門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陰鷙的臉，目光如刀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們的炮聲可真大，差點把我的耳朵震聾了。”

他作勢撓撓耳朵，滿是挑釁的意味。

普洛特尼科夫語氣平靜：“這是我們自己的地盤，想放炮就放炮，關你什么事？”

使者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三天前，你們從河灘挖走了我們的大炮，現在我要它回來。”

庫茲涅佐夫在旁冷笑一聲：“那可是我們自己打下來的，你們想要就自己去波蘭人那打?！?

“放肆！”使者提高了聲音，“你知道昨晚被你們炸死的人是誰嗎？那是我的親弟弟?！?

“你的意思是說......”普洛特尼科夫故作糊涂地問道。

使者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的佩刀鏘然出鞘：“沒錯，我的弟弟是那個百夫長，你們殺死他，就得付出代價?！?

庫茲涅佐夫緊盯著使者的眼睛，緩緩說道：“你的弟弟就是個蠢貨，他帶著人馬來這里威脅我們的時候，是不是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你競敢羞辱我的弟弟。”使者拔刀在手，氣氛緊張。

就在這時，安德烈從人群中走出：“我說一句?！?

安德烈朝著使者，用很平靜的語氣說道：“你的弟弟確實該死，但我們現在不想殺人也不想被殺。大炮是不可能給你們的，這是非分的要求。如果你想要和平解決問題，我可以給你一個臺階下。如果非要硬碰硬，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使者盯著安德烈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并沒有認出來，突然大笑起來：“你們這些白奴，真是不知死活，我們的實力比你們強，你們就應該按照我們的要求來，若是你們拿了與你們實力不相符的東西，那就別怪遭天譴了?！?

使者緩緩收起了刀：“既然這樣，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我會帶著大軍來取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河邊響起馬蹄聲漸漸遠去。

彼得湊過來小聲問道：“他們會不會真的回來？”

安德烈說：“肯定會。但我們得做好準備，今晚必須把工事加固好。”安德烈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轉身看向聚集在橋頭的哥薩克們。

“那......我們該怎么做？”彼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彼得，你帶著人去南邊砍樹，把能用的木材都運回來。我負責帶人挖壕溝，麗莎，你帶著幾個人在布置絆馬索和陷阱，盡量多放些尖樁?！?

彼得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安德烈叫?。骸皩α?，順便把磨坊里剩下的石頭都搬到這兒來，加固城墻?！?

夜色漸深，橋頭的空氣變得寒冷起來。

哥薩克們開始忙碌起來，砍樹的、挖土的、布置陷阱的。

彼得帶著人，在黑暗中艱難地搬運著石頭。他回頭看了眼大哥，他站在壕溝邊，滿手都是泥土，一邊指揮其他人干活，韃靼人的箭雨其實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腦海里想的都是如何克制韃靼人的招數。

“彼得，別發呆?！卑驳铝液暗?，把彼得嚇了一跳，“你那邊進度慢了些，加快點。”

“是?！北说脩馈?

可他遲疑著走道安德烈跟前，“大哥，你說我們能撐住嗎？”

“只要我們把工事做好，利用好橋頭的地形，他們就別想輕易過河。更何況，咱們還有火炮。你在擔心什么？”

夜色越來越深，橋頭的工作仍在繼續。安德烈走到麗莎身邊，看著她和幾個女人布置陷阱：“辛苦了。”

麗莎抬起頭：“不辛苦。我就是受不了那幾個男人那副慫樣，老想罵他們。”

夜色中，橋頭的工事漸漸成型。木樁被加固得更加牢固，壕溝越挖越深，陷阱和絆馬索也布置完畢。

——————————————

天亮了。遠處地平線在動，安德烈揉著眼睛看，發現整條地平線變成了會爬的黑邊。

馬蹄聲是半小時后傳來的。不像之前遇到的零散的噠噠聲，像是洶涌的黑潮，韃靼人的大軍終于在剿滅了波蘭人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