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花信紙

暴雨將至的悶熱里，老茶館的紙窗突然被拍得噼啪作響。阿秀蹲在供桌下整理花信紙時，云飛的無人機從天而降，機身纏著半張泛黃的信紙，邊緣滲著新鮮的血痕。

“無人機被什么東西襲擊了。“云飛扯下信紙時，鋼筆字跡正逐字滲出血紅，“坐標指向后山防空洞，內容是......“

阿秀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信紙上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像活了一樣游動：“古樹移植計劃明日午時啟動，血祭花神可破克隆咒。“

“是孩子的筆跡。“阿秀腕間的銀鐲突然發燙，她踉蹌著扶住墻，“后山防空洞......那里埋著太婆的嫁衣。“

老茶館的銅鈴無風自響，供桌下的地窖木門突然自行開啟。阿秀跪地掘開浮土時，云飛的鏡頭捕捉到半截繡花針正從磚縫里滲出鐵銹色汁液。

“嫁衣上的金線在動。“云飛的聲音突然變得陌生，他的鏡片反射出墻縫里游走的藍光，“像活的。“

阿秀突然將手按在滲液的磚墻上，她的掌心正與嫁衣金線重疊，銀鐲殘片突然重組，化作一串流轉的藍光。云飛的相機突然失控旋轉，鏡頭里出現半透明的孩童身影，他舉著沾血的信紙，朝阿秀伸出沾滿泥土的手。

“血祭不是殺人。“孩童的聲音像風鈴碎裂，“是讓花神記住人的溫度。“

正午陽光劈開云層的剎那，老茶館的磚墻突然滲出鮮紅汁液，像無數朵正在綻放的杜鵑。阿秀突然將掌心的血珠按在滲液處，嫁衣金線與銀鐲藍光交織成網，后山防空洞方向傳來集體爆裂的悶響。

云飛的直播畫面里，整座龜峰山的杜鵑突然逆季盛開，花瓣穿透正在施工的腳手架，將驚愕的工人包裹在紅云之中。老茶館的銅鈴突然齊鳴，阿秀的笑聲隨著鈴聲漫過山林：

“花神......在笑。“

當最后一片花瓣落在信紙上時，孩童的血跡突然化作流動的金線，沿著嫁衣紋路游向阿秀鎖骨。她腕間的護花鈴墜突然變得滾燙，鈴聲化作透明的波紋漫過山林，所經之處，克隆花培育大棚的玻璃突然集體爆裂，花汁在墻壁上繪出巨大的血手印，正中央浮現出孩童臨終前反復呢喃的箴言：

“花信紙上的血，是空心村最后的根。“

暮色漫過龜峰時，阿秀在防空洞殘壁前發現半截繡繃，上面的杜鵑刺繡正與嫁衣金線共鳴。云飛的鏡頭里，太婆、根雕師與那個神秘孩童的身影正從繡繃里走出，他們的銀鐲與阿秀腕間那道逐漸實體化的藍光交相輝映。

“嫁衣是花神的信紙。“太婆突然伸手，將阿秀額前的發絲別到耳后，“血紋是郵戳。“

當第一顆雨滴砸在繡繃上時，整面刺繡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顫動。阿秀突然將掌心的血珠按在繡繃中央，嫁衣金線與銀鐲藍光交織成網，防空洞殘壁上的血手印突然亮起，將整個龜峰山的杜鵑花海震得發出嗡鳴。

云飛的直播彈幕里，千萬觀眾正見證著奇跡——漫山紅花突然逆生長出金蕊，花瓣邊緣泛起奇異的藍光，恰似嫁衣上縫補人間的針腳，正一針一針將龜峰山的根脈重新縫進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