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并州騎兵勇不可當

而相比之下，鮮卑的騎兵卻并不善于突擊，他們沒有像漢人騎兵一樣基于對應對羌人的壓力，發展出對應的裝備。

這些鮮卑兵，本質上還是和其他傳統游牧騎兵，以及涼州、并州以外的漢人騎兵類似，善于使用騎射。他們的馬具簡陋，馬鞍沒有橋，使得他們的騎兵不善于沖擊。使用長武器吃不上力，容易被反作用力把自己懟下馬。

實際上，僅在草原地形上，不擅長沖擊未必算是劣勢。在真正的輕騎兵對抗時，彼此相互射箭要比沖到臉上互砍安全的多。突擊騎兵的用法，其實更多是為了從側翼包抄步兵陣，或者在對方步兵陣型不整的情況下直接將其突穿。而漢軍騎兵對抗游牧騎兵的情況下，往往漢軍也是依靠更強力的漢弩，在更遠的距離殺傷游牧的弓騎兵。

然而，此時的鮮卑騎兵，卻毫無疑問選擇了自己不擅長的戰斗方式，與漢軍騎兵進行了一場對沖。

一方面，大概檀石槐在追上自己的那一刻，或許是怕呂布逃掉，或許是想要靠破陣來迅速取勝，他下令讓全軍以全速向呂布沖了過來。

而另一方面，呂布在整軍之后下令反沖鋒，讓全體漢軍騎兵迎著鮮卑騎兵沖了上去，當對方急速靠近貼上我方時，檀石槐就算反應過來，想要讓己方騎兵停下來射箭，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就導致漢軍雖然數量較少，但卻依靠更優秀的長兵器、馬具與防具，在廝殺中不落下風。

這一切也在呂布的意料之中，他在看到這伙鮮卑騎兵拼了命向自己沖來時，就確信進行反沖鋒，用漢軍騎兵在沖擊戰術上的優勢進行反制是最好的選擇。

而在中軍看到呂布正帶著少數兵力向自己殺來的檀石槐也驚呆了，如果在率領全軍沖向漢軍時，他還覺得可以依靠五倍的部隊強行擊潰敵軍，殺死呂布的話，此時他就已經從仇恨上腦的沖動中緩過神來。

他之前雖然認識呂布，但卻從來沒有親臨戰陣與呂布交過手。他知道呂布精明詭詐，但卻沒想到如此善于軍略的人，同時也擁有如此蓋世的武藝。

以呂布為中心，漢軍轉眼就鉆進了鮮卑的陣型中，呂布揮動畫戟，宛如一把尖刀切開豆腐，人數雖小，但所到之處，鮮卑無不潰逃。

如果檀石槐什么都不做，那么當這個尖刀切到自己這里，即便是五千打一千，也同樣會被反殺。

檀石槐已經不年輕了，他在二三十步開外看到呂布的武藝，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他立刻開始進行指揮。

“魁林，我命令你率前軍擋住他！”

“頭領……是！”

猶豫片刻后，這位叫魁林的鮮卑將領沖了上去，開始組織隊形。

隨后，檀石槐連續喊出若干個鮮卑將軍的名字，這些鮮卑將軍隨即帶著部眾撤出了戰斗。

很顯然，檀石槐想要的是斷臂求生。

他留下了已經與呂布交戰的約一半隊伍，而將剩下的一半隊伍帶離，以便拉開與漢軍的距離。

這樣，鮮卑軍即便正面被呂布軍擊潰，也仍保有超過漢軍數量一倍的部隊。而此時，漢軍已經在前面廝殺中消耗了體力，戰馬的速度也降了下來，是不可能對已經張弓搭箭，嚴陣以待的另一半部隊再次發起勢如破竹的沖鋒的。

這一手著實出乎了呂布的意料，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剛才檀石槐的這些操作并不簡單。這需要檀石槐準確的把握好戰場局勢，精準的將軍令下達給每一個還沒有與呂布軍交手的鮮卑小隊，讓他們跟著自己脫離戰斗。

而更重要的，是那個被檀石槐派出擋住呂布的魁林。這個鮮卑將軍著實是個健將，他帶著幾個人上來，竟然擋住了呂布的攻勢。更重要的是，在他的高聲呼喊下，鮮卑人雖然近乎被漢軍沖垮，但仍然有不少不怕死的鮮卑人沖上來，組織住漢軍的腳步。

也正是在剛才一連串的指揮中，呂布認出了作為全軍中心的檀石槐。因為從來沒有近距離見過檀石槐，所以呂布原本不知道這就是檀石槐的部隊，但看到他指揮部隊的樣子，呂布覺得除了檀石槐本人以外，鮮卑中恐怕很難再找到這樣一號人物。

這些人大概都是檀石槐最精銳的部隊，他們明知會死，但卻為了給檀石槐爭取擺脫漢軍的時間，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時間。

呂布知道，給他的時間不多了，雖然他先是正面擊潰了鮮卑，這一波大概造成了千人的死傷和近千人的潰逃，但當這部分鮮卑被擊退后，等待著呂布的仍然是二倍于己方兵力的齊射。

不過，自己未必會輸。

事實上，并不存在什么專用的突擊騎兵和騎射騎兵，漢軍帶著長兵器的同時并不意味著就不能同時帶著漢弩。

既然對方打算玩互射，只是一倍多點的兵力差距，使用漢弩與之周旋，也未必會輸。畢竟鮮卑經過千里奔襲，此時馬力已經耗得差不多了，而呂布這邊幾萬匹馬輪著騎，馬力還綽綽有余。在射程遠的情況下，機動性也更勝一籌。

只不過，一旦進入那種消耗戰，最后想必自己這邊的損失也不會少。

可以的話，呂布希望能對檀石槐窮追猛打到底，在剛才檀石槐指揮變陣的時候，呂布一邊殺敵，一邊也在敵軍中找到了檀石槐本人。無奈魁林拼盡全力，哪怕被畫戟打得被死死壓在馬背上也不愿后退。

難道真的只能眼看著檀石槐擺好陣型，跟自己打消耗戰嗎？

正在這時，戰場中越來越大的風，引來了呂布的注意。

大漠隔壁的秋風，時不時便會卷起一陣沙暴呼嘯而過。因為在大漠也行軍了許久，呂布早就習慣了這一點，一般當這種越來越強的風吹起來的時候，就意味著沙暴要吹來了。

呂布一邊壓制著拼死戰斗的魁林，一邊用余光瞟向了自己左側，只見狂風席卷著大量沙塵向這邊襲來。

呂布先是確認了檀石槐的方向，然后又看向了身后成廉等幾名將士，呂布眉毛一挑，給了他們一個眼色，而幾名將領也似乎一瞬間理解了呂布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