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囚犯,欠下一條命
- 海道:那年江湖那年事
- 半山云海
- 3460字
- 2025-04-11 05:29:08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士兵將花驚鴻五花大綁的押走了。臨走前花驚鴻特意吩咐掌柜的不要來尋自己,干好自己的活。
掌柜目送林羽衛押解花驚鴻走遠,眉頭蹙起又松開,輕輕捋了捋白須不做多想。既然少幫主不讓下面的人參與進去,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嚴肅,“一個個的都愣著干什么,看什么看,趕緊去干活。”
伙計們見掌柜如此,只得收斂心神,恢復了日常的工作,但這一幕的消息不脛而走,成了臨安城后幾日里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中年人似乎對花驚鴻是不是本人并不在意,更像是完成了一個任務,出了分舵長舒了一口氣。
“押走。”待衛軍將花驚鴻帶出分舵,更是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揮揮手當先上馬而去。
行至菜市口,中年人哈切連連,翻身下馬,叫停衛軍,“你們在這等著,我出趟宮。”
他前腳身形剛入巷口,一支利箭夾雜著破空聲急速射來。衛軍訓練有素,雖然意識到有敵襲,但還是慢了一步。利箭穿透一名衛軍咽喉,后者應聲倒地。
“敵襲!”衛軍緊急做出防御陣型,將花驚鴻圍在中間。
利箭如雨滴般成群從四面八方射來,衛軍奮力抵擋,但在絕對數量面前,他們的人數就顯得很是單薄,時間不多,衛軍已經被盡數射殺。
一個黑衣人從一處破損的墻角跳出,手中一柄短刀隨手一劃,割開捆綁花驚鴻的繩索,然后,當著他的面,脫下一身黑衣,露出身穿的林羽衛軍裝。
“來人啊,嫌犯逃跑了!”一聲大喊從此人口中喊出,并斜眼看向花驚鴻。
“我去。”花驚鴻沒想到他來這么一招,剛想說聲感謝的話硬生生堵在了喉間,運起內力,飛上一處屋檐,起躍間消失在遠處。
蕭玉珩不知什么時候帶著一隊兵馬向著花驚鴻逃走的方向追去。花驚鴻看著追來的衛軍,手向腰間摸去,空無一物的腰間讓他想起那晚寒泉劍隨著倭寇被毀,手中亦沒有趁手的兵器,只有內力用來逃跑,這讓他頓感無力。
逃了一陣,行到一處低矮的民宅群,身后已經看不見追兵,花驚鴻停下身形打算稍作休息。
“小伙子,你可是來找人的?”一個老嫗扶著滿是蟲洞的破舊木門,滿頭花白隨便用根草繩盤起,佝僂著身體,正一臉慈祥的看著花驚鴻。
“白小七是住在這里嘛?”花驚鴻勉強鎮定心神,仔細打量對方。
“你是說白丘的小兒子,七小子嘛?就在向前走第三戶,大門上貼著門神的那間便是他家了。”
“多謝。”花驚鴻雙手抱了個謝,轉身便走。
“小伙子,他家現在沒人,來我家里坐坐吧,他們爺倆一會兒就回來了。”
“不必了。多謝老人家。”花驚鴻說話時卻沒有轉身。
“這可由不得你!”老嫗說話的聲音突然變了,剛才還是蒼老的聲音瞬間變得洪亮,中氣十足。
花驚鴻腳步向右,側身扭腰,躲過一枚從身后襲來的暗器。緊接著,腳下不丁不八,向左一劃,身體魚貫向前,腳下一跺,縱身而起。
卻不料頭頂有寒風襲來,剛運起的內力被迫壓下,傳至雙腿,變躍起為翻腿,雙腳與頭上襲來的劈腿相撞,接力向后掠,后退數步方才停下。
暮色四合,低矮的檐角在殘陽中投下細長陰影。花驚鴻喉間腥甜翻涌,方才強行提氣已牽動內傷,右臂被老嫗暗器劃破的傷口滲出血珠。
“喀嚓!”老嫗佝僂的身形突然挺直,灰布衫下爆出金鐵交鳴之聲。她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精美面容,發間銀簪化作數枚牛毛細針激射而來。花驚鴻踢翻墻邊竹匾,竹篾在針雨中炸成齏粉,他趁機滾入巷角,后背卻撞上冰冷的鐵鏈網——這巷道竟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忍法·朧車!”女忍雙手結印,青煙自袖中漫出。煙霧凝成三輛燃燒的鬼面牛車,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裹著鬼哭狼嚎之聲。花驚鴻瞳孔驟縮,記起師傅所說年輕游歷至東瀛時,曾見伊賀流上忍以幻術惑敵,此刻鬼車虛實難辨,車輪過處磚石盡碎。
寒泉劍不在手的空落感令他呼吸一滯,指尖摸到腰間暗袋中的磁石。鬼車逼近的剎那,他揚手擲出磁石,鐵鏈網應聲吸附其上,扯出半丈缺口。足尖點著鐵鏈借力騰空,女忍的苦無已貼著腳底打進墻磚半寸有余,刃上幽藍磷火將石面蝕出蜂窩狀孔洞。
“你這樣的廢物怎么能殺的了武田一夫?”女忍輕蔑道,雙手各執鎖鐮與肋差躍上屋頂。鎖鐮橫掃時帶起腥風,花驚鴻側身閃過,鐮刀卻突然變向回勾,寒光直取后頸。千鈞一發之際,他扯下腰間玉帶灌入內力,軟玉竟繃得筆直,與鎖鐮相撞迸出火星。
女忍瞳孔微震,鎖鐮絞住玉帶欲奪兵器,花驚鴻卻順勢松手,袖中三枚銅錢破空而出。女忍旋身躲避,銅錢卻中途互撞變向,一枚嵌入她發髻,兩枚削斷束甲絲絳。鐵甲片嘩啦啦散落,露出內里蛇鱗軟胄,月光下泛著詭異青芒。
“八嘎!”女忍怒叱,肋差劃過小指,血珠滴落處爆開毒霧。花驚鴻屏息疾退,毒霧卻如活物般纏來,所過之處磚瓦滋滋作響。危急間瞥見巷口水井,他引掌拍向井欄,掌風激起丈高水柱。毒霧遇水凝結成青黑色黏液墜落,女忍的鎖鐮已穿透水幕直刺心口。
“鐺——”
一柄烏木算盤突兀架住鐮刃,掌柜的白須在夜風中飛揚。老人五指撥動算珠,精鐵所鑄的鎖鐮竟被震成數段。女忍暴退數步,盯著算盤上“漕運天下”四個鎏金小字,臉色驟變:“七珠定海?你是二十年前...”
話未說完,掌柜的翻掌拍出,女忍如斷線風箏撞塌磚墻。煙塵中傳來她怨毒的低語:“嚴大人的船隊已過黑水溝...”隨即化作團煙霧消散,只留半截染血的蛇鱗甲片叮當落地。
花驚鴻扶墻喘息,喉間鐵銹味愈濃。掌柜的拾起玉帶遞還,算珠上殘留的鎖鐮碎屑簌簌而落:“少主可知,方才那招'霧隱血遁'需折三年陽壽?”
西天最后一縷霞光沒入地平線,遠處傳來漕船號子,混著咸腥的河風掠過瘡痍巷道。花驚鴻抹去嘴角血漬,眼底映出江面粼粼波光,正有六道黑影,切開月色駛向深海。
“少主,您的傷勢嚴重,隨我回分舵休養吧。”
花驚鴻微微擺手,“我的傷不要緊,你回去連夜將這個帶回總舵。”說著從懷里取出一個青色荷包遞給掌柜。
“少主,這是...”掌柜略一掂量發現很輕。
“這是我三天前在私運船的倭寇身上找到的半幅海防圖。”
“海防圖...”掌柜低聲重復了一遍,“好,我這就回去。少主還是隨我回去吧。”
“我還得去趟怡春園,小七說有些東西放在了那里,我去看下。”
“那好吧,老奴馬上動身。少主多保重。”掌柜拱手告別,急急回去了。海防圖泄露事關重大,必須馬上匯報幫主。
花驚鴻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著怡春園走去。穿過這片民宅,來到大路上,借著月光和幾盞昏暗的黃燈籠,邊走邊想著自己今天的經歷。如果說昨天蕭玉珩讓自己到分舵是為了讓官兵順利抓到自己,那半路劫囚的人又是什么人,會不會是蕭玉珩安排的人。一切看似說的通,但剛才的那個忍者卻是個變數,而且看樣子蕭玉珩不知道這個忍者的存在。
“嗖...”的一聲,突兀的寒風打破了夜的寂靜。花驚鴻氣沉丹田,用力向左側身,一柄手里劍從身前飛過,劃破了衣服,一股腥臭味鉆入鼻孔,劍上竟然喂了毒。
“去死吧!”一道身影從花驚鴻身后的轉角處一閃而過,鋒芒頓時暴漲,一柄短匕被人雙手握著,身影高高躍起,向著花驚鴻撲來,眼看就要刺進花驚鴻的胸口。
然而此時的花驚鴻身受重傷,已經運不起一絲內力變招,只能看見月光下一張精致的臉上寫滿怒意,正是剛剛離去的女忍者,兇神惡煞的揮舞匕首向自己胸口刺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生死一線間的時刻,一顆石子從花驚鴻身后飛來,不偏不倚的正好射中女忍者的腋下,緊接著又是一顆射中了她的手腕。女忍者整條胳膊頓時酸疼,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匕首落地,整個人也跌落在地。
“噔噔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瘦弱的身影竄出巷子,跑到花驚鴻身前。
“快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對花驚鴻說道,手上還拿著一把彈弓。花驚鴻看著這天降的救星,使出吃奶的力氣站了起來,少年連忙上前攙扶。
二人轉身要走時,女忍者似乎緩過些力氣,又爬了起來,少年不由分說直接上去就是一腳踹在女忍者胸口。
女忍者再次倒地,少年又補了幾腳才算完,攙扶著花驚鴻遠離此處。
直到走到怡春園門前,接著園子門前兩盞紅燈籠花驚鴻才看清,少年雖然穿著有些破爛,但略顯凌亂的頭發還是盤的比較整齊,黝黑的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似有靈氣。
“你是...”花驚鴻略一沉吟,“丐幫的小叫花。”
“花爺說的沒錯,我叫江小魚,是丐幫的二袋弟子。”小叫花說著指了指胸前破爛的兩個衣袋。
“你剛才救我是受誰所托?”
“沒有人。”江小魚搖搖頭,笑道,“花爺您的名聲可是極好的,怡春園里誰不知道漕少幫主,花爺。”
“你也在這里?”花驚鴻看了一眼大門口又看了一眼少年。
“不,我和幾個伙伴在這里附近討生活。這里都是達官顯貴們出入的地方,能撈到不少好東西。”
“多謝你,今天救命之恩我一定報答。你想要什么盡管說。”
“不要。”江小魚搖頭,“花爺平時對我們很好,能救您一次是我幾輩子都不敢想的福分。如果您硬要給點東西,可不可以讓我吃頓飯,饅頭咸菜就行。”
“哈哈哈...”花驚鴻一笑牽動傷勢,咳出血來。又怕嚇到江小魚,隨即用手抹去,“走,今天花爺請客。”二人說罷轉身進了怡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