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穹密卷
- 慈悲刎
- 祁滄
- 2278字
- 2025-04-13 11:42:25
晨光初現(xiàn),紫霄山的霧氣還未散盡,聞人世家正廳內(nèi),冰晶燈盞映出冷冽的光芒。家主聞人修謹端坐主位,玄色衣袍上的雪嶺暗紋在微光中若隱若現(xiàn)。他指尖輕叩案幾,霜氣隨之凝結(jié),在青玉磚面上綻開細小的冰花。
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暗衛(wèi)單膝跪地,黑色面巾下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家主,東撫王朝急報。”
聞人修謹抬眸,眼底閃過一絲銳利:“講。”
暗衛(wèi)雙手呈上一枚染血的玉簡,玉簡邊緣刻著蛇紋,與正廳肅穆的氛圍格格不入。“昨夜子時,東撫王朝紀家與洛家遭滅門之禍,全族上下僅余兩人幸存——洛家嫡子洛秦郢下落不明,紀家嫡女紀沐清被南興嚴家的大少爺嚴稤所救。”
聞人修謹接過玉簡,指尖觸及血跡時,玉簡驟然迸發(fā)出一道幽藍光芒。光影中浮現(xiàn)出紀家霽月軒的慘狀:焦尾琴斷弦染血,紀夫人倒在琴案旁,胸口插著一柄冰劍,劍格處赫然是聞人世家的螭紋。
“螭紋冰劍?”聞人修謹眉頭微蹙,霜氣自掌心蔓延,將玉簡徹底凍結(jié),“查。”
暗衛(wèi)低頭:“屬下已探明,兇手所用兵器雖仿我聞人氏制式,但劍刃淬毒,且佩戴蛇紋銅哨,與‘影蛇’組織的標志吻合。”
聞人修謹冷笑一聲,案幾上的茶盞瞬間結(jié)冰:“影蛇也配栽贓聞人氏?”
暗衛(wèi)繼續(xù)道:“紀沐清現(xiàn)藏身于城郊破廟,嚴稤以青玉笛為媒,為她擋下影蛇的二次追殺。但……”他稍作遲疑,“嚴稤似乎對《引魂訣》極為了解,甚至認出了紀沐清所用的‘血音障’。”
聞人修謹指尖一頓。霜花順著他的袖口攀爬至腕間,最終凝成一片六棱冰晶。“南興嚴家世代修笛,與紀家音律之道本是同源。嚴稤能識破《引魂訣》,不足為奇。”他目光漸冷,“但影蛇為何突然對紀、洛兩家下手?”
暗衛(wèi)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的金箔:“紀夫人在臨終前,將此物藏于焦尾琴中。”金箔上血跡斑駁,隱約可見“天穹密卷”四字。
“天穹密卷……”聞人修謹眸色一沉。三百年前,初代家主聞人錫安破界登天時,曾將半卷《天穹密錄》遺落人間。若影蛇為此而來——
“傳令。”他驟然起身,玄色衣袍無風自動,“紫霄山戒嚴,所有弟子不得擅自離山。另派‘霜影’小隊即刻前往東撫,務必在影蛇之前找到洛秦郢。”
暗衛(wèi)領命欲退,聞人修謹又補了一句:“紀沐清既與嚴稤同行,便讓嚴家‘照看’幾日。南興王朝的水,也該攪一攪了。”
破廟外,晨露未晞。紀沐清蜷縮在神龕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焦尾琴的斷弦。琴腹中的《引魂訣》殘譜仍在發(fā)燙,仿佛在提醒她昨夜的殺戮并非幻覺。
嚴稤蹲在廟門口,青玉笛在指尖轉(zhuǎn)出一道流光。他忽然回頭,沖紀沐清咧嘴一笑:“小清清,餓不餓?”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竟是幾塊桂花糕。
紀沐清沒接,只是盯著他笛尾的血色玉墜:“你為何認得《引魂訣》?”
嚴稤笑容不減,眼神卻冷了下來:“南興嚴家的《幽冥訣》與《引魂訣》本是同根而生。”他咬了一口桂花糕,含糊道,“不過我更好奇,影蛇為何非要滅你滿門?”
紀沐清抱緊琴身,琴腹中傳來輕微的震動——母親留下的金箔正在發(fā)燙。她猶豫片刻,終于開口:“他們要找天穹密卷。”
嚴稤咀嚼的動作突然停住。他緩緩咽下糕點,玉笛輕輕敲了敲掌心:“難怪……”笛孔中飄出一縷青煙,在空中凝成一條小蛇的虛影,“影蛇的首領‘幽螭’曾是天穹界的叛逃者,三百年來一直在尋找破界之法。”
紀沐清瞳孔驟縮。琴弦上的血珠突然滾動,凝成一個小小的問號。
嚴稤嗤笑一聲,笛尖點散蛇影:“幽螭想借《天穹密錄》重返上界,而你們紀家,恰好是聞人錫安摯友的后裔。”
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嚴稤猛地拽起紀沐清,玉笛在供桌上一敲,青光閃過,兩人的身影竟與破廟的陰影融為一體。
三名黑衣人策馬而過,為首的男子腰間懸著一枚青銅鈴鐺,鈴身刻滿蛇紋。紀沐清的呼吸一滯——那正是昨夜吹哨之人!
待馬蹄聲遠去,嚴稤松開手,臉色罕見地凝重:“是影蛇的‘三鱗使’,專門處理活口。”他瞥了眼紀沐清血跡斑斑的裙擺,“你這身太顯眼,得換。”
紀沐清低頭看了看自己,忽然從琴匣暗格中抽出一塊素白綢布,三兩下將焦尾琴裹成包袱狀,又撕下染血的袖口,露出里面干凈的襯里。
嚴稤挑眉:“還挺機靈。”他從懷中摸出兩枚符紙,“這是易容符,能撐十二個時辰。”
紀沐清接過符紙,卻見嚴稤突然轉(zhuǎn)身,玉笛橫在胸前:“誰?”
破廟的梁柱上,一道黑影悄然浮現(xiàn)。來人戴著銀色面具,袖口的霜紋顯示他來自昆吾聞人氏。暗衛(wèi)單膝跪地,聲音透過面具傳來:“紀姑娘,家主命我護送您離開東撫。”
紀沐清后退半步,琴弦繃緊:“聞人氏與影蛇是何關系?”
暗衛(wèi)沉默片刻,取出一枚冰晶令牌——令牌中央嵌著一片紫玉樹葉,正是聞人世家的信物。“影蛇盜用我族兵器,家主已下令清剿。”他抬頭,目光如刀,“但您手中的天穹密卷,必須交由聞人氏保管。”
嚴稤突然插到兩人之間,玉笛抵住暗衛(wèi)咽喉:“喲,搶生意啊?”
暗衛(wèi)不動如山,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匕身纏繞著霜氣:“嚴公子,南興與昆吾的盟約,您應當清楚。”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紀沐清的焦尾琴突然發(fā)出一聲清鳴。琴腹中的金箔飄出,在空中燃燒成一行字:
“密卷在秦郢手中。”
聞人修謹凝視著水鏡中的畫面——紀沐清的琴、燃燒的金箔、嚴稤警惕的眼神——最終揮袖散去了影像。他轉(zhuǎn)身走向密室深處的冰棺,棺中躺著一名白發(fā)男子,眉心處有一道與聞人錫安一模一樣的霜紋。
“幽螭出手了。”聞人修謹輕聲道,“他以為天穹密卷能解開他的枷鎖。”
冰棺中的男子毫無反應,但密室的溫度陡然降低。聞人修謹指尖撫過棺蓋,霜花順著他的動作蔓延:“放心,錫安老祖宗……這一次,影蛇必會付出代價。”
紀沐清與嚴稤并肩而行,身后跟著聞人氏的暗衛(wèi)。遠處,朝陽終于撕開云層,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嚴稤忽然輕笑:“小清清,這下可熱鬧了。”
紀沐清握緊焦尾琴,琴弦上的血珠凝成新的形狀——那是一只展翅的冰鳳,與聞人世家的家徽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