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

對于常年身居鉛山的費均來說，這個名字明顯有些陌生，皺起眉頭思索了半天之后，才緩緩的開口。

“就是那些仗著人多勢眾，在碼頭上欺行霸市的家伙？”

“六爺，就是他們。”

“他們來干什么？”

“來干什么？”

帶著一絲嘲諷的冷哼一聲，費翔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

“成安，拿十兩，哦，不，拿二十兩銀子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們這一船運送的都是景德鎮的瓷器，還望他們多多照顧一些。”

“二十兩？”

費均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家的四哥。

“四哥，，這一船是景德鎮的瓷器不假，可是也不至于要給他們二十兩銀子吧，只是停靠一晚而已，又不需要他們……”

斜著眼瞥了一眼費均，費翔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口道。

“你以為他們什么會主動找上門來？你以為我們有什么資格無視他們？你以為二哥明明已經中了進士，卻在京師舉步維艱？離開了鉛山，有誰知道費氏是什么東西？”

剛開始，費翔還比較平靜，但是越說越是激動，到了最后甚至已經帶上了些許咆哮的感覺。

費均感覺自己似乎第一次真正的認識了自己的四哥。

而費翔顯然也發現自己失態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調整好情緒，費翔上前，雙手搭在了費均的雙肩。

“這就是我什么支持二哥的想法，文官也好，武官也罷，哪怕是閹黨也沒什么，沒有足夠強大的背景，我們永遠也走不出江西這彈丸之地！”

……………………

成化十三年，二月十二，臨近卯時，兩名挎著腰刀，穿著制服的錦衣衛出現在了南街之上，這兩人赫然就是王錚以及李寡婦家的獨子，戚虎。

當日，王錚向李寡婦表示，希望戚虎可以從城外回到城內。

王錚原以為最起碼有個四五天，戚虎才能返回京師。

誰想，當天，李寡婦就托了人前去傳遞口信，第三天，還沒到正午，戚虎就已經在李寡婦的帶領之下，出現在了王錚的眼前。

而王錚二話沒說，直接帶著戚虎找到了楊百財，兩天時間不到，就將戚虎補入了錦衣衛，成為了王錚手下的一名力士。

從那天開始，每日清晨，兩人就一同出門前往楊百戶點卯。

今日，同樣如此。

對于這兩人，南街店鋪的掌柜和伙計們早已經見怪不怪，紛紛熱情的打著招呼，而王錚也習慣性的回應。

“小王老爺和戚爺，這是上值去了，真是辛虧了！”

“這是小店剛剛出鍋的肉沫酥餅，這大清早的，吃上兩塊墊墊肚子，驅驅寒氣也好啊！”

就在兩人即將走出南街范圍的時候，南街上吉祥茶館的一個伙計突然出現在王錚和戚虎兩人的身邊。

“小王老爺，我家掌柜請您今日，務必賞臉到茶館一趟，我們掌柜有些事情需要拜托您老。”

王錚點了點頭，答應對方，點卯之后，若沒有安排，就立刻過去。

得到了王恒肯定的答復，小伙計千恩萬謝，然后很快的消失在了王錚和戚虎的眼前、

一刻鐘之后，王錚、戚虎二人抵達了楊百戶宅院的門前，此時楊百戶麾下的錦衣衛大部分已經到齊。

今時今日，不比往昔，看到王錚到來，錦衣衛們紛紛上來問安，當然這中間要排除掉一個人，那就是總旗李俊翔。

就在王錚回應著同僚的時候，楊府大門被緩緩的打開，百戶楊百財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只不過，和往日不同，楊百財并沒有進行以往例行公事的詢問，而是點起了名字。

“王錚！戚虎！田凌川……”

很快，包括王錚在內，十一個人被點了出來，除卻王錚之外，其余十人盡數為校尉/力士。

“今日點卯之后，由王錚帶隊，前往都指揮使司集結，等抵達之后，報上本百戶所屬，剩下的聽從指揮使司或鎮撫司上官調遣即可。”

除卻這一點插曲，剩下的回到了往日的節奏。

很快，點卯結束，簡單整隊之后，王錚便準備帶著這一隊臨時組織起來的隊伍前往指揮使司駐地。

然而，就在王錚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被楊百財叫了回去。

“這一趟任務，是指揮使司親自下達的，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讓你聽什么就聽什么，千萬不要自作主張，更不要頂撞、忤逆上官，你可明白？”

王錚很想回上一句，明白你大爺，這種三歲孩子都明白的事情，還需要這么鄭重的告訴自己么？

只不過，想想自己在干過的事，王錚很快就釋然了，有過南街的前車之鑒，怕是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卑職明白，聽從指揮，絕不惹事，另外，百戶，能打聽一下，大概會是什么事么？”

前半段還好，后半段直接打聽起了任務，楊百財也是哭笑不得，只不過，為了防止王錚作妖，楊百戶還是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大概率是抄家，拿人！”

聽到抄家這兩個字，王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抄家這種事，前一世只在電視上看到過，這一世也是第一次接觸，如何能不讓王錚興奮異常呢。

然而，看到王錚這樣一副躍躍欲試、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楊百財更是哭笑不得，后悔不已。

為了防止王錚真大作妖，簡單衡量之后，楊百財則直接向王錚從傳遞了錦衣衛內部才知道的一些細節。

“按照傳下來的規矩，除卻上繳朝廷的部分，剩下的則需要匯總到指揮使司，最后再由指揮使司統一分配，所以”

楊百財停頓了一下，嚴肅的說道。

“一定要反復告誡兄弟們，手腳一定要干凈，但凡有一點問題，就是粉身碎骨的。就連本官都會受到牽連。”

“百戶放心，絕對不會出意外！”

說罷，王錚帶領著臨時拼湊起來的小隊，往著指揮使司方向前行。

半個時辰之后，一行人抵達了西江米巷，這里正是錦衣衛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