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火谷位于天劍山脈南麓,從遠處望去,整片山谷籠罩在淡淡的紅霧中,仿佛隨時會噴發的火山口。這里地勢險峻,四周峭壁如刀削斧劈,只有一條狹窄的棧道可以進入。
“那就是熔火谷?“陳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望著遠處赤紅的山谷,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起來像是地獄的入口...“
李清玄展開炎無心留下的地圖比對,點點頭:“就是這里。按照標記,谷中有地火靈脈,是鍛造和煉丹的絕佳場所。“
兩人沿著陡峭的山路前行,越靠近山谷,溫度越高。李清玄皮膚上的龍血紋路微微發亮,幫他抵御熱浪;而陳星只能不斷運轉玄氣護體,很快就大汗淋漓。
“你在這等著吧。“李清玄看出陳星的吃力,“我先去探路。“
陳星搖搖頭,咬牙道:“一起走。這地方邪門得很,誰知道有什么危險。“
棧道年久失修,有些地方木板已經腐朽,下方就是萬丈深淵。兩人小心翼翼地向谷內移動,不時有熾熱的風從谷底卷上來,帶著硫磺的氣息。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谷口時,棧道突然劇烈晃動!一根支撐木斷裂,整段棧道傾斜下去,陳星腳下一滑,眼看就要墜入深淵——
李清玄反應極快,玄極劍出鞘,深深插入巖壁,一手抓住劍柄,一手拽住陳星的手腕。
“抓緊!“李清玄咬牙發力,將陳星甩向安全的石臺,自己則借力躍起,落在另一邊。
“多謝。“陳星臉色蒼白,驚魂未定地看著坍塌的棧道,“現在怎么辦?進退兩難了。“
李清玄觀察了一下地形:“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里等我信號。“不等陳星反對,他已經縱身躍下,借助凸出的巖石減緩下落速度。
谷底的溫度更高,巖石燙得幾乎能烤熟肉食。李清玄運轉玄氣護住腳底,沿著一條干涸的河床向谷內走去。河床上散落著各種奇特的礦石,有些甚至在高溫下發出微光。
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谷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巖漿湖,赤紅的巖漿緩緩流動,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熱浪。湖邊建著幾間簡陋的石屋,屋前擺放著各種鍛造工具。最引人注目的是湖邊一塊平坦的巨石上,躺著一個邋遢的老頭,正抱著酒壺痛飲。
老頭須發皆白,卻亂如茅草,滿臉通紅,醉眼惺忪。他穿著破爛不堪的灰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把沒有劍鞘、銹跡斑斑的鐵劍,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醉鬼。
但李清玄瞬間繃緊了神經——能在這等高溫下安然飲酒的人,怎會是尋常之輩?
“嗝...來了個小娃娃...“老頭打了個酒嗝,瞇著眼看向李清玄,“玄天劍宗的小賊?還是司徒家的走狗?“
李清玄恭敬行禮:“晚輩李清玄,受炎無心大師指引,特來拜見天劍老人前輩。“
“炎無心?“老頭突然坐起身,醉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那老鐵匠還沒死透?“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身高竟比李清玄還矮半頭,但當他走近時,李清玄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面對的不是一個醉醺醺的老頭,而是一柄出鞘的利劍。
“你說你叫李清玄?“老頭湊近嗅了嗅,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李御天和蘇清荷的崽子!難怪身上有他們的臭味!“
李清玄心頭一震:“前輩認識家父家母?“
“認識?“老頭又灌了一口酒,“那倆小混蛋差點拆了我的熔火谷!“他晃晃悠悠地轉身,“跟我來,小子。讓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值得炎無心那老家伙指點你來這兒。“
李清玄連忙跟上,同時向崖上的陳星打了個安全的手勢。老頭帶著他來到湖邊最大的石屋前,推開門——里面竟是一個設備齊全的鍛造工坊,中央是一座通體赤紅的鍛造爐,爐火正旺。
“會打鐵嗎?“老頭突然問道。
李清玄老實回答:“略懂一二,跟炎大師的《天工鍛造殘篇》學過基礎。“
“殘篇?“老頭嗤笑一聲,“那老東西就喜歡留一手。來,露兩手給我看看。“他隨手從角落抓起一塊黑漆漆的金屬錠扔給李清玄。
金屬錠入手沉重,表面有星辰般的斑點,李清玄認出這是稀有的“星紋鋼“,通常用于鍛造高階兵器。
在老頭審視的目光下,李清玄生起爐火,將星紋鋼放入煅燒。待金屬燒至橙紅,他熟練地取出放在鐵砧上,掄起錘子開始鍛打。
“鐺!鐺!鐺!“
富有節奏的敲擊聲在石屋內回蕩。李清玄全神貫注,每一錘都精準地落在需要變形的位置。玄極劍瞳自動開啟,讓他能夠看清金屬內部的結構變化。
一刻鐘后,一塊粗糙的劍胚初步成型。李清玄已經汗如雨下,這里的溫度本就極高,再加上鍛造爐的熱量,連他經過龍血淬骨的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停。“老頭突然開口,接過劍胚看了看,又扔回爐中,“花里胡哨,華而不實。炎無心就教了你這些?“
李清玄不服:“晚輩完全是按照《天工鍛造殘篇》中的方法...“
“書是死的,人是活的!“老頭打斷他,突然從腰間取下那柄銹劍,“看好了!“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老頭看似醉醺醺地揮舞銹劍,動作毫無章法,但每一“劍“都精準地擊打在爐中劍胚的關鍵部位。更神奇的是,他的劍鋒所過之處,星紋鋼如同面團般被輕易塑形,完全違背了物理常識!
短短幾十息,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已然成型,劍身上天然形成的星紋如同銀河般璀璨。
“這...這是什么鍛造術?“李清玄目瞪口呆。
老頭收劍入腰,又灌了一口酒:“劍鍛術。以劍為錘,以心為火。“他打了個酒嗝,“我是天劍老人,也有人叫我'醉劍翁'。從今天起,你跟我學劍鍛之術。“
就這樣,李清玄在熔火谷住了下來。陳星也被接進谷中,負責一些日常雜務。天劍老人雖然表面粗魯,實則心細如發,為兩人準備了特制的石室,里面刻有降溫陣法,能夠抵御谷中的高溫。
第二天清晨,天劍老人就把李清玄從睡夢中揪起來:“日上三竿了還睡?起來練劍!“
李清玄看了看窗外剛剛泛白的天色,哭笑不得,但還是乖乖跟上。
天劍老人的訓練方式極為奇特——他讓李清玄站在巖漿湖邊的巨石上,手持玄極劍,感受地火的熱力。
“劍鍛術第一步,學會'聽'劍的聲音。“天劍老人躺在不遠處,一邊喝酒一邊指導,“每把劍都有自己的韻律,就像人有心跳一樣。“
李清玄靜下心來,嘗試感受玄極劍的“心跳“。起初什么都感覺不到,只有巖漿湖的熱浪灼燒著臉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絕對的專注下,他確實捕捉到劍身中一絲微弱的脈動...
“感覺到了!“他驚喜地喊道。
“閉嘴!繼續感受!“天劍老人扔過來一個酒壺,“喝一口,再試試。“
李清玄遲疑地抿了一口,火辣的酒液燒灼喉嚨,但緊接著,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他與玄極劍之間的聯系似乎更加清晰了!
“這酒...“
“千年火靈芝釀的,便宜你了。“天劍老人哼了一聲,“現在,嘗試用劍引導地火之力。“
接下來的日子,李清玄每天都在天劍老人的指導下修煉這種獨特的“劍鍛術“。早晨在巖漿湖邊感受劍與火,下午學習以劍為錘的鍛造技巧,晚上則浸泡在特制的藥浴中恢復身體。
令人驚訝的是,這種看似與常規劍道大相徑庭的修煉方式,效果卻出奇的好。短短七天,李清玄就感到玄極劍仿佛成了身體的延伸,心意一動,劍即相隨。更神奇的是,通過“劍鍛術“鍛造的材料,都會天然帶有劍的屬性,用于打造兵器時威力倍增。
半個月后的深夜,李清玄正在石室中調息,玄極劍突然自行震動起來。月華劍靈久違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劍冢封印加速破裂...七劍缺一...危險臨近...“
李清玄猛然睜眼:“劍靈?你蘇醒了?“
“此地火靈之力...助我恢復...“劍靈的聲音斷斷續續,“須盡快...提升實力...封印破裂...天下大亂...“
正當李清玄想追問細節時,外面突然傳來天劍老人的大嗓門:“小子!滾出來看星星!“
李清玄推門而出,只見天劍老人坐在一塊高石上,對著夜空中的繁星舉杯。見他出來,老人扔過來一個酒壺:“喝!今晚教你'星河劍意'!“
“星河劍意?“李清玄接過酒壺,這名字與他從藏劍秘境學到的“星河墜“何其相似!
天劍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醉醺醺地揮舞銹劍。令人震驚的是,他每一劍劃出,空中就留下一道如星河般的璀璨劍光,久久不散。片刻間,整個山谷上空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星河“,美得驚心動魄。
“看明白了嗎?“老人收劍問道。
李清玄老實搖頭:“晚輩愚鈍...“
“愚鈍就多喝點!“老人大笑,“酒是劍修的良師益友!你父親當年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才那么死板...“
李清玄心頭一跳:“前輩與家父很熟?“
天劍老人突然沉默,灌了一大口酒:“李御天那小子...倔得像頭驢。“他醉眼朦朧地看向李清玄,“你比他強,知道來找我。他當年寧可自己去劍冢送死,也不肯來學'星河劍意'...“
“劍冢?家父去了劍冢?“李清玄急切地追問。
但天劍老人已經醉得東倒西歪,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么“七劍封印“、“邪魔蘇醒“,然后就鼾聲大作了。
李清玄無奈,只好將老人扶回石屋。安置好后,他獨自回到巖漿湖邊,仰望星空,嘗試模仿老人剛才的劍法。
玄極劍在星光下泛著幽藍的光芒,李清玄回憶著老人每一個動作,慢慢揮劍。起初毫無異樣,但隨著酒意上涌,他感到劍與自己的聯系越發清晰,劍鋒劃過夜空時,竟真的留下了一道微弱的星光軌跡!
“這就是...醉劍?“李清玄若有所悟。看似醉醺醺的劍法,實則暗合天道,以醉意破除心中桎梏,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接下來的日子,李清玄的進步一日千里。在“醉劍“的啟發下,他對劍道的理解達到了新的高度。玄極劍不再只是兵器,而是身體的延伸,心意的具現。更令人驚喜的是,通過劍鍛術打造的兵器,都天然帶有“星河劍意“的特性,威力遠超尋常。
一個月后的清晨,李清玄正在鍛造一把新的短劍,突然感到谷口方向傳來一陣異常的玄氣波動。他立刻放下工具,警覺地望向那邊。
天劍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醉眼中閃爍著清醒的光芒:“有老鼠溜進來了...玄天劍宗的人。“
李清玄心頭一緊:“我去解決。“
“不急。“老人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們看。正好檢驗一下你這一個月的成果。“
原來老人早就知道會有追兵找來,甚至故意放他們進谷!李清玄恍然大悟,這是要給他實戰的機會。
果然,不多時,三名身著劍宗服飾的修士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石屋附近。領頭的是一名玄氣境九重巔峰的執事,另外兩人也都是八重修為。
“李清玄!“領頭的執事厲聲喝道,“奉莫長老之命,帶你回劍宗受審!乖乖就擒,可免皮肉之苦!“
李清玄冷笑一聲,玄極劍在手:“想要我的劍,自己來拿!“
“找死!“三名執事同時出手,劍氣縱橫。
李清玄不慌不忙,身形如醉漢般搖晃,卻巧妙地避開了所有攻擊。玄極劍隨意揮灑,每一劍都帶起一道星河般的軌跡,美麗而致命。
“星河墜!“
隨著一聲輕喝,李清玄劍勢突變,一道璀璨如銀河的劍氣傾瀉而下。那名九重執事舉劍格擋,卻聽“咔嚓“一聲,佩劍應聲而斷,劍氣余勢不減,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可能!“執事驚恐后退,“一個月前你還只是...“
話未說完,李清玄的第二劍已至。這一劍看似緩慢,卻封死了所有退路,正是天劍老人所授“醉劍“精要——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劍隨意走,防不勝防。
“噗!“
劍鋒穿透執事肩膀,鮮血噴涌。另外兩名八重修士見狀,轉身就逃。李清玄沒有追擊,而是收劍而立,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屋頂的天劍老人。
“馬馬虎虎。“老人灌了口酒,“劍法還太死板,缺少變化。不過...“他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對付這些雜魚足夠了。“
當晚,李清玄在整理戰利品時,從那名執事的儲物袋中發現了一封密信:
“莫長老鈞鑒:劍冢異變加速,七劍石像已有三把出現裂痕。宗主下令三日后舉行'七劍試煉',選拔弟子繼承劍意。司徒家已安插五人入圍,務必阻止林長老一脈參與。另,李清玄之事暫且擱置,全力準備試煉。——暗影敬上“
“七劍試煉?“李清玄若有所思。這與月華劍靈提到的“七劍缺一“是否有聯系?玄極劍是否是七劍之一?
正當他思索時,玄極劍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劍格上的寶石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月華劍靈的聲音清晰響起:
“七劍試煉...封印將破...必須返回劍宗...繼承祖師劍意...“
天劍老人推門而入,醉眼中精光閃爍:“小子,看來你該走了。“
“前輩...“
“別廢話。“老人扔給他一個儲物袋,“里面有些路上用的東西。記住,星河劍意共九重,你才摸到第一重的門檻。以后每天都要練,酒不能斷!“
李清玄鄭重接過,深深一拜:“多謝前輩教誨。“
天劍老人擺擺手,轉身離去,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你父母...在劍冢最深處...拿著這個,或許能幫上忙。“
一塊赤紅的令牌飛向李清玄,上面刻著一個“火“字。
“這是...“
“熔火令。劍冢地下有地火窟,沒這個你會被烤熟。“老人頓了頓,“見到李御天那小子,告訴他...老酒鬼的酒錢該結了。“
說完,他晃著酒壺,哼著小曲走遠了。
李清玄握緊熔火令,望向玄天劍宗的方向。劍冢、七劍試煉、父母的下落...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里。
是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