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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琴瑟和鳴

建安十三年深秋的夜晚,一輪圓月懸于長江之上,清輝如水般傾瀉而下。喬府后花園的梅林間,十余盞精致宮燈次第點亮,在月色下暈染出一片朦朧光暈。小喬立于梅樹下,素手輕撫琴弦,試了幾個音后,忽然停下手,望向府門外。

“小姐,葉軍師已到。“侍女低聲稟報。

小喬指尖微顫,隨即恢復平靜:“知道了。“她低頭整理衣袖,腕間一道淺淺疤痕在月光下若隱若現——那是赤壁之戰前夕,她冒險穿越曹軍營地時留下的傷痕。

府門外,葉玄翻身下馬,玄色披風在夜風中輕輕飄動。他抬頭望向喬府,只見梅林深處燈火搖曳,隱約可見人影。心中忽然涌起一絲緊張,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抬步向府內走去。

“葉軍師到——“隨著管家高聲通報,葉玄踏入梅林。月光透過枝葉間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駁光影。小喬立于琴前,聞聲抬頭,兩人目光在月色下相遇,俱是一怔。

“葉公子。“小喬微微福身,聲音輕柔如風拂過琴弦。

葉玄拱手還禮:“喬姑娘邀月賞梅,葉某有幸得見。“他目光掃過琴案,“聽聞姑娘琴藝超群,今日特來聆聽指教。“

小喬抿唇一笑,指尖輕撥琴弦,試了幾個音:“軍師過譽了。只是閑來消遣,恐污尊耳。“她頓了頓,“軍師精通音律,不知可否以簫相和?“

葉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從袖中取出一支青玉簫:“正有此意。“

琴簫合奏,始于《梅花三弄》。小喬指尖輕揚,琴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時而如梅花初綻,清麗脫俗;時而如雪壓枝頭,堅韌不屈。葉玄以簫聲相和,簫音低沉婉轉,似有暗香浮動,與琴音交織成一幅冬梅傲雪圖。

梅林中的宮燈在夜風中搖曳,光影變幻間,兩人仿佛置身于漫天飛雪的梅花林中。葉玄的簫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完美捕捉著琴音中的每一絲情感變化。小喬的琴音則隨著簫聲起伏,時而如溪流潺潺,時而如驚濤拍岸。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在夜空中回蕩良久。兩人相視一笑,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知音難覓的欣喜。

“妙極!“葉玄放下玉簫,由衷贊嘆,“姑娘琴音中的傲骨,令葉某想起一句詩——'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小喬輕笑:“軍師過獎了。只是亂世之中,人心浮躁,唯愿以琴音守住一方凈土罷了。“她忽然問道,“軍師為何總愛聽《梅花三弄》?“

葉玄望著她腕間疤痕,目光柔和:“因你指間有雪,心上無霜。“

小喬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雙關之語——既指琴音如雪,又暗喻她歷經戰亂卻仍保持純凈心靈。她臉頰微紅,低頭輕撫琴弦:“軍師取笑了。“

遠處傳來更鼓聲,已是三更天了。小喬忽然想起什么:“軍師遠道而來,喬府備了薄酒,不知可否賞光?“

葉玄正欲推辭,忽聽梅林外傳來腳步聲。甄宓捧著茶點走來,見到兩人對坐彈琴的場景,腳步微微一頓。她強裝鎮定,將茶點放在石桌上:“軍師,喬姑娘,請用些茶點。“

葉玄起身行禮:“有勞姑娘費心。“

甄宓低頭斟茶,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她注意到葉玄望向小喬的目光溫柔得反常,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袖。

“甄姑娘也精通音律?“小喬溫婉問道。

甄宓勉強一笑:“略知皮毛罷了。只是...軍師與喬姑娘琴簫合奏,令甄宓想起一段往事。“她目光掃過兩人,“當年在洛陽,也曾見過兩位才子佳人月下合奏,也是這般...情意綿綿。“

葉玄神色微變:“甄姑娘說笑了。那不過是尋常雅集罷了。“

小喬卻捕捉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心中忽然涌起一絲不安。她輕聲道:“夜深了,軍師也該回去了。只是...“她取出一個繡著梅花的錦囊,“這錦囊內有些干梅,軍師可帶回去泡茶,以慰相思。“

葉玄接過錦囊,指尖不經意間觸到小喬的手,兩人俱是一怔。他鄭重道:“多謝姑娘厚賜,葉某必當珍藏。“

歸途中,甄宓默默跟在葉玄身后,眼中情緒翻涌。葉玄察覺到她的異樣,卻不知如何開口。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回到軍營。

“軍師,甄姑娘,屬下告退。“副將趙云行禮退下。

營帳內只剩下兩人。甄宓忽然抬頭,眼中含淚:“軍師,那喬姑娘...究竟是何人?“

葉玄嘆了口氣:“甄姑娘,有些事...現在還不能說。“

“是因為戰事嗎?“甄宓聲音顫抖,“還是因為...她身份特殊?“

葉玄沉默良久,終于道:“待大戰結束,一切自會明了。“他轉身走向案幾,取出一卷竹簡,“明日還要商議軍務,甄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甄宓站在原地,看著葉玄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沒有結果。她咬了咬唇,轉身離去,淚水終于決堤。

喬府后院,小喬立于梅樹下,手中緊握著葉玄留下的青玉簫。月光下,簫身上隱約可見一道細小的裂痕——那是赤壁之戰時留下的傷痕,卻被葉玄小心收藏至今。

“小姐,夜深了。“侍女輕聲提醒。

小喬抬頭望向江北的方向,喃喃自語:“葉公子,不知何時...我們才能真正琴瑟和鳴?“她輕撫腕間疤痕,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前路如何艱難,我都要守住這方凈土...“

遠處江面上,一艘戰船的燈火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戰鼓聲隱約傳來,大戰臨近的緊張氛圍籠罩著這片土地。但在這短暫的月夜,在這梅香浮動的小院里,兩顆心卻跨越了身份與戰亂的阻隔,完成了一次純粹的心靈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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