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為這個？”周子陵面容扭曲，“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周子陵或許可以自欺欺人的不在乎第一第二，可他唯獨忍不了所有人的目光全在蕭衍那，就連……

他忽然轉向楚明懿，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就連她，”周子陵刀刃指向楚明懿，“憑什么就連昭寧公主，也要護著你！”

蕭衍瞳孔一縮，猛地看向楚明懿。

“什么意思？”

楚明懿沒看蕭衍，臉色瞬間慘白。

周子陵見狀，眼里閃過一絲迷惑。

“怎么？，她淪落到現在，攀著你茍且偷生的時候，沒告訴你當年的事嗎？”

“閉嘴！”

楚明懿厲聲喝道。

蕭衍的心跳如擂鼓，他起身一把奪過周子陵手中的刀，寒光一閃，刀刃已抵在對方喉間。

“說清楚，你知道什么？”

他聲音低沉得可怕，刀尖微微陷入周子陵的皮膚，滲出一絲血線。

周子陵仰頭大笑，雨水灌進他張開的嘴里，被嗆的一陣咳嗽。

“蕭衍，鋒芒太過易折于鞘，這樣的道理你怎能會不懂。”

周子陵低頭咳嗽幾聲，唇角笑的癲狂。

“那年瓊林宴后，先帝就容不下你了。”

他喘著粗氣，嗤笑。

“《均田賦》？確有志向，只不過你觸犯了太多權貴甚至是咱們先帝在內的利益，他們豈能不恨你，他們早就密謀著給你隨便安插一個罪名賜死。”

“周子陵！”

楚明懿突然開口。

“讓他說完。”

蕭衍的聲音冷得像冰，刀尖又進了一分。

“他們要你死，正巧你那封尚公主的文書遞到了先帝那。”

周子陵抬眼瞧了楚明懿一眼，獰笑著。

“我們昭寧公主說她要親自處理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以為她也一樣要你死，但是她卻只侮辱了你一番。”

蕭衍轉頭看向楚明懿，她正站在雨中，周子陵還在繼續說。

“那時我就知道了，她故意讓你在全京城面前出丑，讓傾慕她的那些世家子弟對你不滿。世家子弟太多紈绔卻無殺人之心，所以他們只是讓你落了個較輕的罪名被外貶云州……”

雷聲隆隆，蕭衍的手突然失了力氣，刀掉在地上。他踉蹌著后退兩步，雨水模糊了視線。

蕭衍一步步朝楚明懿走去，雨水順著他的輪廓滑落，眼中翻涌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楚明懿仰頭看他，雨水混著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剛要開口，蕭衍卻突然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雙臂緊緊箍住她單薄的身軀，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對不起。”

他在她耳邊低語。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周子陵突然暴起，撿起地上的刀直刺而來。

“小心！”

楚明懿驚叫道。

蕭衍猛地轉身，卻已來不及完全避開。刀刃刺入他的左肩，鮮血混合著雨水瞬間染紅了衣衫。

“蕭衍！”

楚明懿驚呼出聲。

周子陵拔出染血的刀，面容扭曲。

“別在這濃情蜜意惡心我！”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國破家亡之時，是我周子陵寧死不降，保全了讀書人的氣節！可你們呢？”

他指著楚明懿和蕭衍，當年那個在殿試上輸給蕭衍的屈辱，和倉皇逃命的恐懼，此刻全都化作了喉間翻涌的苦澀。

“一個亂臣賊子，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親人全死在蕭衍和他的同盟手里，卻甘愿委身于他！”

雨水沖刷著蕭衍肩上的傷口，血水順著他的手臂滴落。他擋在楚明懿身前，眼神凌厲如刀。

周子陵瘋狂大笑。

“昨日見到你們，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昭寧公主，竟成了逆臣的枕邊人！”

楚明懿從蕭衍身后走出，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

“周子陵，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委身于他了？”

她上前一步，眼中寒芒乍現。

“是不是在你眼里，女子與男子站在一起，便要被扣上一個私相授受的罪名？還是說，在你眼里，女子但凡與男子有所接觸，就該被釘在恥辱柱上？”

蕭衍肩上的血仍在流，聽到楚明懿的話仍忍不住抿唇低笑。

周子陵臉色鐵青。

“強詞奪理！你們分明！”

“分明什么？”楚明懿打斷他，“我與你有什么關系，我行事，何須向你解釋？”

周子陵死死盯著楚明懿，聽著她說完這番話，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滑落。

蕭衍心頭警鈴大作，剛要開口提醒。

“小心！”

周子陵忽然猛地暴起，舉著匕首朝楚明懿沖過來。

“無需多言，我就要你們死！”

蕭衍幾乎是本能地撲向楚明懿，一把將她拽向自己。

刀尖刺破雨簾，本該直入心臟的利刃因這一拉而偏斜，卻仍穩穩沒入楚明懿肩下。

“呃。”

楚明懿悶哼一聲，隨著蕭衍摔倒在地。

“楚明懿！”

蕭衍雙目赤紅，起身抓住正要逃跑的周子陵，狠狠一腳把他踹在地上。

“蕭衍！綰綰姑娘！”

遠處雨幕中傳來陳明遠焦急的呼喊聲。

他和翠翠撐著傘快步跑來，待看清眼前場景時，兩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雨水沖刷著地面，將血跡暈染開來。

楚明懿半靠在蕭衍懷里，匕首還插在肩下，鮮血混合著雨水不斷從傷口涌出，兩人都受了傷。

“按住他！”

蕭衍這話是對陳明遠說的，陳明遠會意，一個箭步上前，膝蓋死死抵住周子陵的后背，將他牢牢按在泥水中。

“蕭衍……”

懷里的楚明懿氣若游絲地喚道。

“別說話，留著力氣。”

蕭衍抱著她大步朝街角的醫館跑去，楚明懿再想要說什么，卻只發出一聲微弱的喘息，最后從唇間溢出一個字。

“疼。”

聞言蕭衍加快了步子，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楚明懿，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了。”

“嗯。”

她輕聲呢喃，下一秒渾身脫力，整個人陷入黑暗。

身后的翠翠撐著傘追上來，卻怎么也趕不上蕭衍的步伐。她看著兩人的背影，忽然紅了眼眶。

“快去找大夫！”

陳明遠在后面喊道，手上力道加重，將掙扎的周子陵按得更緊。

“這混賬東西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