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清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葉云，眼睛中映出葉云的身影和他背后的月亮：“那你為什么不愿意抱我！”

葉云盯著她的眼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深吸一口其后，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羅清清，兩人的世界頓時變得格外安靜，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好一會后，葉云才松開她，兩人四目相對，在羅清清的眼神中，他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柔情似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低頭吻向了那殷桃紅唇。

青春的沖動之后，就是一發不可收拾，有了第一次便有無數次，葉云和羅清清已經成了沒有名義的情侶。

對于愛情的向往大過了道德的束縛，所以這必將是悲劇。

兩人如同熱戀中的情侶，在有限的時間里形影不離。

臨近高考的前一個月，四月的藝考早已經過去，葉云的考試的結果非常好，他可以以遠遠低于正常分數線的文化課成績，考試他心儀的武城美院。

四中的藝術樓短暫的人去樓空，頂層的畫室只有葉云會偶爾前往，如今他在這里可以隨心所欲的畫自己想畫的，此時他正在用鉛筆畫窗外的風景，相比五彩斑斕的顏色，他更喜歡以黑白描繪出眼中的景色。

羅清清突然從后面走過來，從他的背包里拿出那本速寫本，速寫本扉頁的日期停在三個月前，是那個周日的第二天。

“畫得不錯。”她雙手附后，湊到葉云耳邊，盯著畫板上的畫，飛揚的發絲不斷輕撫他的耳垂和臉頰。

葉云轉過頭，少女已經直其身子，他看向她的眼神滿含愛意：“清清，你來了！”

葉云奪回本子時，紙頁嘩啦作響，驚飛窗外一群白鴿。

黃昏的風掀起窗簾，羅清清笑了，她把速寫本遞給葉云，解開馬尾，黑色長發掃過畫板上的風景。去年的某天葉云對她說想看看她長頭發的樣子，自那以后她再也沒有剪短過頭發，現在的羅清清已經長發過肩。

“要不要畫人體？”，羅清清白襯衫第三顆紐扣在夕陽下泛著珍珠光。

葉云的鉛筆咔嗒折斷，遠處操場傳來體育課上的哨聲，與心跳聲重疊成密集的鼓點。

羅清清赤腳踩上木椅，裙擺掠過他發燙的膝蓋。那天晚上，葉云夢見羅清清的白襯衣從她肩上滑落，露出比衣服更白的后背，沒等他看仔細便似有所感的轉頭，正好對上嚴子明那赤紅的雙目。

驚醒時枕邊手機亮著，羅清清兩小時前發來消息：明天想喝巧克力奶。

第二天藝術樓，天臺晾著幾張畫室的白色幕布，在五月的熱風里猶如鼓起蒼白的帆。

葉云用美工刀削著鉛筆，碎屑落在羅清清膝頭的速寫本上，她今天涂了櫻桃味唇膏，呼吸間都是盛夏將熟未熟的氣息。

“我若是再努力一點，應該可以考試上滬海美院，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滬城！”葉云低著頭認真說著。

羅清清突然吻上了葉云的側臉：“我可以去武城.....”話音未落，鐵門撞擊墻面的巨響震飛了角落的麻雀。

嚴子明站在陰影里，穿著藍外套的胸膛起伏不定，手里提著印有‘李式糕點’的棕色紙袋。

羅清清猛地起身，速寫本從身上飄落在地上，一陣大風吹過，雪白的紙頁隨著翻動‘嘩嘩’作響，露出里面的鉛筆畫。

葉云看見嚴子明脖頸暴起的青筋，那代表著他此刻極度憤怒，這樣的嚴子明他就見過一次。

“雪花糕！”嚴子明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將手中的紙袋丟到羅清清腳下，看著散落出的兩塊雪花糕，葉云突然想起上周陪羅清清排了兩小時隊，才買到的雪花糕。

羅清清蹲下身子去撿雪花糕的動作僵在半空，下意識去捂住胸頸，掛著碎鉆拼成的小月亮的項鏈，隨著她的動作露了出來，那是葉云送她的生日禮物。

悶雷碾過天際，一滴水珠墜在葉云后頸，他上前輕輕推開羅清清，站在嚴子明面前：“子明...”

“你們當我死了嗎？”嚴子明突然揪住葉云衣領，狠狠地盯著他，拿出手機露出一張照片，里面葉云正在給羅清清戴項鏈。

葉云看著嚴子明憤怒眼神，手里的美工刀劃破掌心也渾然不覺，血珠滴在羅清清雪白的帆布鞋上，像雪地落梅。葉云被推向身后生銹鐵絲網，血珠落了一路。

“葉云！”羅清清驚叫一聲，他本想去阻止嚴子明，突然發現了地上血漬，抬眼望去葉云右手血珠還在不斷滴下。

她連忙上前掏出手帕小心翼翼按住葉云手掌的傷口，葉云感覺手心的痛和鐵絲網在背上烙出菱形的痛，都不及內心的痛。

“沒事，清清。”葉云溫柔的推開羅清清，看著向后退卻幾步的嚴子明：“對不起，子明，都是我錯的，是我忍不住愛上了她！”

“清清，你不會喜歡上了他吧？”嚴子明沒有看葉云，看向羅清清的眼神中露出絕望。

羅清清突然笑了，笑的很凄然。她撫平裙擺坐在護欄上，小腿懸在空中搖晃，“是你說的分手！”羅清清晃著手機，聊天記錄停在三個月前嚴子明那句：“對不起，清清，別等我了”

嚴子明突然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愣在原地！

積雨云終于撕裂，暴雨沖刷著羅清清的長發和睫毛。她撿起雪花糕扔向天空，雪白的碎屑粘在嚴子明顫抖的嘴角，更多的掉落在地上猶如雪花在雨水中散開，“你以為的成全...”她扯斷頸間紅繩，小月亮項鏈墜入排水口，“不過是懦弱。”

驚雷炸響的瞬間，葉云看見嚴子明眼底閃過水光。但下一秒，他被拽著撞向晾衣架，鐵夾子噼里啪啦砸在耳畔。羅清清的尖叫混著雨聲傳來時，他嘗到嘴角的血腥味，才發現那件藍色外套里面是印著11號的籃球背心——那是他去年送給嚴子明的生日禮物。

當閃電刺破雨幕，葉云正跪在積水里摸索項鏈，指尖觸到羅清清冰涼的腳踝，她用力甩開葉云，手中的腕表從手腕墜落，‘啪’表盤應聲碎裂，時間永遠停在18:27，秒針在玻璃裂痕間微微顫動。

葉云看著飛快跑開的羅清清，低頭撿起了碎裂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