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倉促的磨礪
- 南北朝:穿成元修,傀儡我不當了
- 大大大大大大寧澤
- 3146字
- 2025-04-07 00:09:25
他的思緒,飛快跳轉到接下來的關鍵節點。
“按歷史軌跡,高歡北上滅爾朱兆,當是摧枯拉朽。但在他渡黃河后,盤踞滑臺的原爾朱仲遠倆部將會跑來投降。”
元修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上帝視角般的漠然,“然后,高歡會以‘背主求榮、反復無?!癁橛?,把這倆貨當成‘當世呂布’給咔嚓了!殺雞儆猴,震懾降將…”
“而這一殺,將徹底嚇破斛斯椿那條老狗的膽!”
“歷史上,正是此事,讓斛斯椿徹底慌了神,屁顛屁顛跑來找‘我’(原主元修),拉上南陽王元寶炬和王思政,哭著喊著效仿元子攸殺爾朱榮那樣,密謀干掉高歡…”
元修手指輕輕敲打膝蓋,眼神幽深。
“可惜,原主雖同意,但這計劃因高歡常駐并州而落空。不過,好在保密不錯,高歡似乎一直蒙在鼓里,連洛陽的高乾都沒察覺…”
“這就好辦了!”元修眼中精光一閃,“等斛斯椿那老狐貍惶惶不可終日,再次跑來找我‘抱大腿’、‘表忠心’的時候…哼哼,我就可以‘勉為其難’地答應他!”
“但是!”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空口白牙不行!老子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跟你玩命,總得給點實在的好處吧?”
“高歡一走,洛陽禁軍和防務,他斛斯椿說了算!到時候,我就要他點頭,把宮廷內外侍衛、禁軍的關鍵位置,都換上‘我的人’!”
“我的人…”念及此,一股強烈的無力感再次涌上心頭,“我現在手底下,連個能遞話的心腹都沒有!光桿司令一個!”
“對了!李休纂!必須盡快找到他!得想辦法弄到身邊來!”
思緒又飄向北方戰場。
“高歡打并州,拿下晉陽,歷史上很順利。麻煩的是追剿逃往秀容川的爾朱兆…那瘋狗手下還有死忠,地形又熟,高歡估計得費點勁。”
“爾朱兆最終兵敗自縊…他死后,爾朱氏徹底煙消云散。對高歡是大利好,但對我…好像沒什么直接好處?”
元修皺緊眉頭,苦苦榨取著這段歷史的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到一絲可利用的價值。
“等等!”一個名字,如閃電般劈開混沌!
元修猛地坐直了身體,眼中爆發出興奮的光芒!
“慕容紹宗!”
“對!就是他!爾朱兆最后的依仗!那個智勇雙全、后來輔佐高澄穩定局面、還曾大敗侯景的名將!”
“這可是個寶貝啊!論能力,絕對不比獨孤信差!甚至猶有過之!而且,他是漢化的鮮卑人…”
“不行!這個人,必須想辦法弄到手!”
“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來得情真意切?!等爾朱兆兵敗身死,慕容紹宗走投無路時,我若是能及時伸出援手…”
但激動過后,是冰冷的現實。
“他兵敗在秀容…那地方,天高皇帝遠,現在是爾朱地盤,將來是高歡勢力范圍…我怎么可能把手伸那么長,去撈一個敗將?”
眉頭再次鎖死,隨即,眼中又閃過一絲無奈和…哭笑不得的荒誕感。
“秀榮川…秀榮部落…媽的……”
“咦……斛斯椿那老狗,他不就是秀榮契胡人出身嗎?!他對那邊熟??!”
一個大膽而陰損的計劃,瞬間在元修心中成型!帶著一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厲!
“好!就這么定了!”
他狠狠一握拳,“等斛斯椿那老狗被高歡嚇破膽,跑來找我哭爹喊娘,要拉我一起‘反了高歡’的時候…老子不僅要他人事任命權,還要他給老子辦件事!”
“慕容紹宗!必須讓他動用他在秀榮的老關系,想盡一切辦法,把戰敗后可能流亡、甚至被俘的慕容紹宗,給老子囫圇個兒地弄到洛陽來!”
“哼!斛斯椿!你想利用我?沒問題!但你也得給老子狠狠地出點血!”
想到這里,元修的心情終于徹底平定下來,只剩下冰冷而堅定的算計。
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光芒。
當然,算計斛斯椿是后手。
當務之急,是明日的演武。
元修的思緒拉回眼前:得先親眼看看獨孤信這把刀夠不夠快,值不值得…提前收入鞘中……
洛陽東郊,塵土飛揚的軍營校場。
夕陽的余暉如同融化的金子,潑灑在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兵士們身上,將他們疲憊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獨孤信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佇立在隊列之前。
他那身原本纖塵不染的武將袍服,此刻已沾滿了灰塵,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在夕陽下閃爍著微光。
自午后領命出府,他便一頭扎進了這片臨時拼湊起來的步兵營中,開始了近乎瘋狂的加急訓練。
整整一個下午,他嘶啞著嗓子,反復講解、示范著步兵結陣的基本要領:如何聽金鼓號令進退,如何排列緊密的盾墻,如何以長短兵器配合,如何在遭受沖擊時保持陣型……
然而,效果……差強人意。
眼前這五百步卒,成分復雜。
有賀拔勝的部分親兵衛士,尚算精干;但更多的是從城外雜營里臨時抽調來的兵痞、老弱,甚至還有些是剛放下鋤頭沒幾天的農夫。
他們缺乏基本的軍事素養,隊列松散,動作遲緩,眼神中充滿了茫然和疲憊。
獨孤信組織了幾次模擬沖鋒(由他帶來的騎兵扮演),結果都是一樣——陣型稍一接觸,便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崩潰,兵士們要么驚慌失措地后退,要么如同沒頭蒼蠅般四散奔逃。
“唉……”看著眼前這混亂不堪的場面,獨孤信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知道,指望這群烏合之眾在短短半天內脫胎換骨,變得能與懷朔精銳抗衡,無異于癡人說夢。
太陽,正一點點沉入西邊的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而凄美的橘紅。
訓練的時間,所剩無幾了。
就在這時,一個與獨孤信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更顯年輕跳脫一些的青年將領快步走到他身邊,低聲急促道:
“兄長!不可再如此練下去了!這幫人……根本是一盤散沙!連基本的隊列紀律皆無,更遑論結陣抗馬!我看,未等明日懷朔騎兵沖來,他們自己便能將自己沖散!”
來者正是獨孤信的親弟弟,獨孤義,此次也跟隨兄長一同來到了洛陽。
獨孤義看著那些歪歪扭扭、士氣低落的步卒,焦急地建議道:
“兄長!依我看,與其指望這幫廢物,不如行險一搏!從咱們帶來的那二百精騎中,挑出十幾個最悍勇、最有經驗的老兵,讓他們下馬,直接插入這些步卒隊伍中,充當隊正、什長!用咱們自己的人,強行將這攤爛泥捏起來!至少在陣型核心處,須得有幾個能頂得住事、穩得住陣腳的硬茬子!否則,明日演訓,必敗無疑!”
獨孤信聞言,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讓精銳騎兵下馬充當步兵骨干?這無疑是飲鴆止渴。
騎兵的優勢在于機動和沖擊,讓他們離開馬背,去干步兵的活,是對寶貴戰力的極大浪費。
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他看著天邊最后一抹殘陽即將隱沒,心中一橫:
“也罷!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畢竟只是演訓,并非生死搏殺。先穩住陣腳,莫讓敗局顯得過于難看再說!”
他當機立斷,又對獨孤義道:“好!就依你之言!”
他迅速轉身,對著那二百名一直列隊待命、精神狀態明顯高出步卒一截的精銳騎兵下令,從中挑選出了十名作戰經驗豐富、性格沉穩堅韌的老兵。
“爾等十人,聽我號令!”獨孤信指著不遠處那五百步卒,聲音斬釘截鐵,“自此刻起,爾等暫時卸下騎兵身份,擔任步軍隊正!每人負責五十步卒!務必以最嚴厲之手段,最短之時,將爾等所負責的這五十人擰成一股繩!讓他們知曉何為紀律,何為服從,何為臨陣不退!”
“喏!”十名老兵齊聲應諾,眼神銳利,毫無猶豫。
隨即,獨孤信又對著那群早已疲憊不堪、本以為可以收工吃飯的步卒們厲聲喝道:
“所有人,不準休息!立刻依照新任隊正之指令,重新整隊!繼續操練!熟悉彼此,磨合陣型!晚飯推遲一個時辰!”
哀嚎聲和抱怨聲在步卒隊伍中低低響起,但在那十名新任“隊長”冰冷嚴厲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呵斥下,很快便被壓了下去。
暮色四合,校場上點起了熊熊的火把。
疲憊的步卒們,在那些經驗豐富、手段強硬的騎兵老兵的帶領下,再次開始了枯燥而嚴苛的隊列和陣型訓練。
口令聲、呵斥聲、腳步聲、盾牌碰撞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
獨孤信站在高處,目光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知道,這臨陣磨槍的效果終究有限,但至少,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明日一戰,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但至少,他不會讓武川的旗幟,在自己手中輕易蒙羞。
直到月上中天,夜色徹底籠罩大地,這場加時加碼的訓練才終于結束。
疲憊欲死的兵士們,拖著沉重的步伐,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前去領取那遲來的、簡單的晚餐。
校場上,只留下獨孤信和獨孤義兄弟二人,望著滿天星斗,相對無言。
空氣中,彌漫著演訓將至的緊張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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