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僅有三間房，主堂兼作廚房，柴火灶臺與破舊的木桌擠在一處，顯得雜亂而局促。墻上煙熏的痕跡斑駁，角落里堆著幾捆干柴，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煙火氣。

老婦人拄著拐杖顫巍巍走進屋內，挪過一張磨得發亮的矮凳，輕輕放在桌旁：“坐吧，小伙子。”她的聲音沙啞卻溫和，像秋日曬暖的稻草。

朱順連忙躬身，笑容明亮：“謝謝奶奶！”他接過凳子時，注意到桌腿用麻繩纏了幾圈，顯然修補過多次。

老婦人佝僂著背，從灶臺邊摸出粗陶碗，倒茶的手微微發抖。茶水清亮，映著窗外漏進的月光：“家里亂，你將就些……”她有些歉疚地抹了抹碗沿。

朱順雙手捧過碗，指尖觸到碗底的裂紋：“沒事的奶奶！”他仰頭喝了一大口，茶水溫熱，帶著柴火烘過的焦香。

米飯的香氣在屋內彌漫開來，蒸汽從鍋蓋邊緣裊裊升起。

“飯好了，我給你們盛。“男孩邊說邊拿起碗勺。

他動作麻利地盛著米飯，特意往其中一個碗里多壓了幾勺：“哥，給你多盛點。”

沉甸甸的飯碗被小心翼翼地端到朱順面前。男孩又接連盛了三碗，一一擺上斑駁的木桌。

屋外，小姑娘還在撒著小米喂雞。男孩走到門口，朝暮色中喊道：“蕊蕊，天黑了雞看不見，不吃了。快洗手吃飯吧！”

小姑娘聞言，舀起一瓢清水沖洗著小手，末了習慣性地在衣襟上蹭了蹭，蹦跳著進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朱順望著眼前熱氣騰騰的米飯，誠懇地說：“真是麻煩你們了。”

老婦人慈祥地笑了笑，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小伙子，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奶奶，我也說不上來，”朱順的目光投向遠方，“就是想看看這世界到底有多大。”

“好啊，”老婦人點點頭，“年輕人是該多出去闖蕩闖蕩。“

朱順收回目光，會心一笑：“是啊，多闖闖。”

男孩的目光被朱順腰間佩劍吸引，那锃亮的劍鞘在陽光下泛著寒光。他睜大了眼睛，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憧憬，聲音清脆地問道：“哥哥，你是行俠仗義的大俠嗎？”

朱順聞言輕笑，伸手揉了揉男孩的頭發：“大俠可不敢當，不過是個四處游歷的游俠兒罷了。”他的目光溫和，又帶著幾分好奇：“對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苗梓森！”男孩挺起胸膛，又指了指身旁怯生生的小女孩，“這是我妹妹苗蕊蕊。”

朱順細細品味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贊許之色：“梓森...好名字啊。'梓'字寓意自立自強，'森'字象征光輝燦爛。給你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對你寄予厚望。“他說著，目光不自覺地望向老婦人。

老婦人會心一笑。

苗梓森撓了撓頭，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咧嘴笑道：“哥哥懂得真多！”他猶豫了一下，又帶著幾分期待問道：“哥哥今晚能和我擠一張床嗎？”

朱順溫和地笑了笑，伸手輕輕揉了揉苗梓森的頭發：“當然可以。”

“那...”苗梓森眼睛一亮，湊近了些，“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朱順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我的故事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我有個朋友，她的經歷倒是很精彩，可以好好給你講講。”

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開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朱順聞聲望去，只見小姑娘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烏黑的眸子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粉嫩的臉蛋上掛著甜甜的笑容，格外惹人喜愛。

“你們叫我朱哥哥就好。”朱順柔聲答道。

小姑娘聞言眼睛更亮了，小手絞著衣角，小聲請求道：“朱哥哥，我...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我也想聽故事...”

老婦人連忙出聲：“丫頭，你是女孩子，哥哥們是男孩子...”

小姑娘頓時眼眶泛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小嘴微微顫抖著，眼看就要哭出來。

老婦人見狀，無奈地看向朱順。朱順會意，笑著點頭：“好啊，今晚我要給蕊蕊和哥哥都講故事。”

話音未落，小姑娘立刻破涕為笑，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仿佛剛才泫然欲泣的模樣從未出現過。她歡快地拍著小手：“太好啦！謝謝朱哥哥！”

夜深人靜，燭光在小屋內輕輕搖曳，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面上。朱順坐在床邊，一左一右依偎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娓娓講述著一個關于小姑娘和大胡子大叔的故事。

苗梓森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朱順。妹妹則仰著小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仿佛要把故事的每一個字都裝進心里。故事的名字很簡單，就叫《一個小姑娘和一個大胡子叔叔的故事》，但兄妹倆卻聽得入了神。

“......就這樣，小姑娘和大胡子叔叔的故事講完了。”朱順輕輕合上書，這是當年夢秋和他講的和楊云峰大哥的經歷，“時候不早了，該睡覺了。”

苗梓森立刻抓住朱順的衣袖搖晃：“再講一個嘛！就一個！”他的眼睛里寫滿了渴望，生怕這美好的夜晚就此結束。

朱順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明天再講。要是你們乖乖睡覺，明天就給你們講更好聽的故事。”

話音剛落，妹妹已經“撲通”一聲躺下，迅速閉上眼睛：“哥哥，我睡啦！”她故意發出夸張的鼾聲，長長的睫毛卻在微微顫動。沒過多久，那假裝的小呼嚕聲漸漸變得均勻而綿長——她真的睡著了。苗梓森見狀，也只好不情不愿地鉆進被窩，但嘴角還掛著期待明天故事的笑意。

苗梓森抱著膝蓋坐在床邊，燭光在他稚嫩的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他猶豫了片刻，終于忍不住開口：“哥哥...你什么時候走啊？”

朱順正伏在桌前，借著昏黃的燭光奮筆疾書。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墨跡在宣紙上暈開。聽到問話，他頭也不抬地回道：“明天一早就得啟程了。”

“能不能...”苗梓森的聲音突然急切起來，“能不能多留兩天？后天走行不行？你說過給我們講故事的，哥哥不要不守信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朱順的背影。

朱順的筆尖微微一頓，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那...就后天走吧。”

“真的？！”苗梓森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差點打翻了床頭的油燈，“太棒了！”他的眼睛在燭光下閃閃發亮，像是盛滿了星星。

朱順擱下毛筆，轉頭看向這個興奮的孩子：“梓森，我問你，你想讀書嗎？”

苗梓森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低下頭，手指在床沿上畫著圈：“想...可是...”聲音越來越小，“我更得照顧好奶奶和妹妹...奶奶年紀大了，妹妹還小。”

這時，苗梓森注意到朱順面前攤開的書稿，好奇地湊過去：“哥哥，你在寫什么呀？”

朱順輕輕撫平紙頁：“我在寫一本書。”他的目光變得柔和，“你和妹妹，還有奶奶，都會出現在這本書里。”

“真的嗎？！”苗梓森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朱順的袖子，“我們真的能變成書里的人？”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朱順合上厚厚的書稿，封面上赫然寫著五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小俠游江湖》。“當然是真的。”他笑著揉了揉苗梓森的頭發，“現在，該睡覺了。”說罷，他輕輕一吹，燭火應聲而滅，房間里只剩下月光如水。

苗梓森也閉上了眼，朱順也躺在床上。

三更半夜，村子外面傳來陣陣鈴聲，和馬的嘶吼，村子外有約莫十多個，都拿著火把，騎著馬站在村門口。

一個獨眼的男子正在扛著刀站在村門口，那獨眼男子笑道：

“今晚就搶奪這個村子！”

后面眾人紛紛持刀喊起來，

“殺，殺，殺！”

獨眼男子大喊：

“掠奪此村，一個不留！！！我要這個村子變成一片廢墟！”后面眾人，

“掠奪此村，一個不留！！！”

“掠奪此村，一個不留！！！”

獨眼男子旁邊的一個刀疤臉男子喊道：

“兄弟們，上！！”

馬蹄聲和響鈴聲震懾天地，朝這個村子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