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到幾日前,劉斌收到朝廷大軍圍困張角的消息。
劉斌深知,唯有擁有自己的力量,才能在這動蕩的時代中站穩腳跟,真正改變局勢,張角還不能死。于是,和廖化、徐晃三人圍坐在一起,商議著起事的計劃為天師減輕壓力。
幾人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過計劃過于倉促,戰事連連失利,危急的時刻令三人倉促行動。
朝廷對人員流動進行管控導致人手略有不足,武器裝備從貪心腐敗的朝廷大員外戚手上購得精良鎧甲和武器,然而面對敵人的強大攻勢,他們漸漸陷入了困境。
戰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震天,義軍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奮力抵抗,每一個人都拼盡了全力,但敵人如潮水般的進攻讓他們難以招架。
局勢越來越危急,防線逐漸被突破,最終,幾人被逼得分散逃離。
劉斌在激烈的戰斗中身負重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他強忍著傷痛,一路逃亡,在慌亂之中,不慎失足掉落懸崖。那一刻,劉斌心中充滿了絕望,以為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身受重傷的劉斌被外出游玩的蔡文箏發現,看到劉斌傷勢嚴重,昏迷不醒,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憐憫之情,毫不猶豫地將他帶回了自己家不遠的別院秘密養傷。
在養傷的日子里,劉斌與蔡文箏朝夕相處。
蔡文箏每天早早起床后就偷偷過來,親自為劉斌煎藥,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每一個步驟都充滿了關切。在換藥的時候,她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眼前人。
劉斌也被蔡文箏的溫柔善良所打動,兩人時常坐在庭院中,交談著彼此的心事。
劉斌望著池中枯莖交錯,恍若看見亂軍陣中張角被碎尸的慘狀,指尖在蔡淼掌心輕輕一顫。
她的手比三個月前在琴坊初見時涼了許多,指腹還留著撥弄琴弦的薄繭,此刻卻像藤蔓般纏住他的手腕,纏得那樣緊,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線與他絞在一起。
“謝謝你救了我,這段時間在你身邊,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快樂。”
“我自愿的!”蔡淼忽然開口,聲音混著遠處更夫的梆子聲,“子玉可知,今日尚書臺發了《討黃余黨檄》?”
“父親昨夜在書房摔了玉鎮紙,罵那些閹黨要將天下拖入水火……”
她沒說的是,蔡邕案頭那卷《熹平石經》抄本里,夾著張角殘部的密報——天公圣女的傳言,已從冀州燒到了洛陽。
蔡淼忽然踮腳,將唇貼在他耳垂上。
“昨夜我夢見你走了,”她的氣息混著桂花頭油的甜香,“夢里你騎的那匹馬,鬃毛上掛著我的紅蓋頭,可等我追出去,紅蓋頭就變成了黃巾軍的大旗……”
蔡淼趁家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家門。
為了能與劉斌見上一面,她一路上小心翼翼,躲過了無數雙窺探的眼睛,歷經波折才終于來到他身邊。
此刻,蔡淼就像一只受驚后尋到港灣的小鹿,緊緊依偎在劉斌寬厚溫暖的懷里,雙手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角,仿佛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蔡淼的聲音帶著幾分嬌嗔,更多的卻是難以掩飾的急切,微微顫抖著說:
“子玉,我真的好想和你一起走。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艱險,哪怕荊棘滿布、刀山火海,我都心甘情愿與你生死相隨?!?
劉斌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顫,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的心。
隨即緩緩抬起手,手指輕柔地穿過蔡淼如墨的發絲,動作溫柔得如同在撫摸一件稀世珍寶。
“收了我吧,讓我時刻陪伴在你身旁,這樣我才能安心?!?
蔡淼猶豫了一下,終于再次開口說話了,但她的聲音卻輕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甚至比那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還要微弱幾分。
蔡淼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垂下了頭,目光閃爍不定,似乎不敢與子玉對視。
而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抹淡淡的紅暈如同天邊的晚霞一般,悄然爬上了她白皙的臉頰,并且迅速蔓延開來,使得那張原本就俏麗的臉龐此刻更是顯得嬌羞動人,讓人不禁心生憐愛之情。
蔡淼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迷人的體香,如同輕柔的微風一般拂過的鼻尖,鉆進劉斌的心窩,讓自己原本堅定的意志瞬間變得搖搖欲墜起來。那細膩如絲般光滑的肌膚,仿佛擁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不斷地誘惑著,撩撥著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
不行,此去歸路不知何時,讓她一人如何獨自承受這世俗的眼光。
“我倆在一起的事情還是先問過你父親蔡中郎先吧!”
“父親?”蔡淼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案赣H為了??钡浼茉谔斓撻w住三個月不回家。我啊……”
她拽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這里早就住了個不回家的人。”
“還記得你抄給我的《樂府詩》么?”劉斌輕聲問,指尖替她系好盤扣,“‘枯魚過河泣,何時悔復及’……淼兒,我若帶你走,便是將你卷入漩渦。”
說完從懷中掏出個錦囊,里面是碎銀與一張地契,“陳留郡的莊子,臨著汴水,你若……”
“我不要莊子!”蔡淼突然提高聲音,驚得墻根的蟋蟀噤了聲,“我要的是……”
蔡淼忽然哽咽,將臉埋進他懷里,“是你在琴弦上刻的‘長相守’三個字,是你說要在洛陽城最高點給我建的琴樓,是……”
遠處傳來打更聲,打斷了蔡淼的話,“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的喊聲里帶著說不出的惶惑。
劉斌低頭,看見她發間落了片枯葉,伸手去拂時,觸到蔡淼后頸細密的汗珠。強忍著內心那如刀絞般的不舍與沖動,雙手緩緩用力,輕輕地將蔡淼從自己懷里推開。
“我……”
“子玉!”蔡淼忽然抬頭,眼中有決絕的光,“你總說要給我名分,可這世道……”她伸手扯下頭上的金步搖,珠串散落在地,“若等你功成名就,我怕是要在深宅大院里,對著銅鏡數白頭發了?!?
劉斌的指甲掐進掌心,痛感讓自己清醒。
此時想起張角臨行前前攥著他的手,掌心的老繭擦過虎口,說“亂世之中,情義最貴,卻也最賤”。此刻蔡淼的眼睛里映著他的倒影,像落在古井里的月亮,明明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給我三年?!眲⒈蠛鋈徽f,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三年后,我若沒在天下間下立起旗號,你便……”
蔡淼急忙伸手捂住眼前之人的嘴唇阻止下面的話,搖了搖頭。
劉斌解下外袍,裹住蔡淼顫抖的肩膀,外袍上面沾著的墨香。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像吻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暗任??!彪S即頭也不回的離去,生怕在這溫柔鄉里再也拔不出來了。
蔡淼望著他轉身的背影,行囊上掛著的酒葫蘆。此刻葫蘆在晨風中晃蕩,撞出空蕩蕩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