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指尖的餐刀在骨瓷盤上劃出刺耳聲響。她盯著宋瑩瑩喂到李小游嘴邊的蝦肉，突然想起上個月在日料店撞見程朗朗給女秘書剝甜蝦的畫面。當時那女人涂的也是這種車厘子色指甲油。

“工作？“她冷笑一聲，紅酒杯在掌心轉出暗紅漩渦，“云海集團保潔部幾點下班？需要陪客戶唱《今天你要嫁給我》？“

宋瑩瑩突然捂住嘴：“哎呀，姜總監不知道子恒現在是云海項目部副主任？“她掏出手機劃拉兩下，“上周簽約儀式照片還在群里呢，穿阿瑪尼西裝那個就是子恒。“

包廂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姜穗感覺后頸發燙，那套西裝還是去年她扔進捐贈箱的。當時李小游蹲在地上撿袖扣，說“留著當紀念“。

程朗朗突然打翻醬油碟，褐色的液體在愛馬仕絲巾上蔓延。他手忙腳亂擦拭時，露出腕間江詩丹頓的仿品——正品此刻正戴在李小游手上。

“程先生緊張什么？“宋瑩瑩晃著紅酒杯，“聽說你上個月把正品押在葡京賭場了？“她指甲敲擊屏幕，當票照片赫然顯示著程朗朗的身份證號。

姜穗猛地轉頭，看見程朗朗額角滲出冷汗。她突然想起上周財務總監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那筆去向不明的項目保證金。

“夠了！“姜穗把餐巾摔在桌上，“李小游，跟我回家。“

宋瑩瑩突然摟住李小游脖頸，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姜總監要表演婦唱夫隨呢。“她指尖劃過他喉結，“不過子恒答應今晚要送我回家。“

姜穗抄起冰桶就要潑過去，被程朗朗死死拽住手腕。冰塊嘩啦啦砸在地毯上，她看見李小游領口沾著宋瑩瑩的口紅印，是上周她剛扔掉的珊瑚色。

“姜穗！“班長崔源沖過來打圓場，“大家難得聚聚，去金鼎KTV續攤怎么樣？我請客！“

霓虹燈牌在雨幕中暈出曖昧的光圈。宋瑩瑩踩著十公分細高跟，半個身子都掛在李小游臂彎里。路過消防栓時，她突然崴腳，整個人跌進他懷里。

“小心。“李小游扶住她的腰，掌心傳來真絲旗袍下滾燙的溫度。

姜穗在后面看得真切。那件墨綠色旗袍是她上個月訂的，后來發現腰圍小了半寸。此刻穿在宋瑩瑩身上卻嚴絲合縫，開衩處露出的大腿晃得人眼暈。

“子恒~“宋瑩瑩把麥克風塞進他手里，“我要聽你唱《廣島之戀》。“

大屏幕上浮起幽藍光影。李小游的嗓音像砂紙擦過檀木，唱到“二十四小時的愛情“時，宋瑩瑩突然把臉埋進他頸窩。姜穗看見她垂落的長發間閃過銀光——那是自己上周丟在浴室的鉆石發卡。

程朗朗湊過來遞酒：“婉兒，喝點果汁醒醒......“

“滾開！“姜穗打翻玻璃杯。橙汁順著桌沿滴在程朗朗的杰尼亞西褲上，洇出地圖狀的污漬。

李小游唱完最后一句，宋瑩瑩突然踮腳吻在他耳后。暗紅色唇印像朵罌粟花，在冷白皮膚上妖冶綻放。姜穗抓起果盤里的車厘子砸過去，紫紅漿果在液晶屏上爆出汁液。

“姜總監這是唱哪出？“宋瑩瑩舔著指尖的果汁，“要不給你點首《成全》？“

包廂里死一般寂靜。點歌系統自動跳轉到下一首，前奏響起時有人倒吸冷氣——《綠光》。李小游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歌詞，突然笑出聲。

“換一首。“他抽出被宋瑩瑩抱住的手臂，“唱《算什么男人》怎么樣？“

姜穗突然抄起啤酒瓶砸向點歌臺。玻璃碴四濺中，程朗朗的驚叫聲格外刺耳。她踩著滿地的水晶碎片走到李小游面前，酒液順著發梢往下滴。

“你以為這樣就能報復我？“她扯開襯衫紐扣，鎖骨處露出淡粉色的疤痕——那是李小游求婚時被煙花燙傷的。

宋瑩瑩突然拍手大笑：“姜總監要不要再表演個胸口碎大石？“她晃著手機錄像，“這段發到抖音肯定能火。“

李小游抬手關掉攝像機。他彎腰撿起姜穗的高跟鞋，鞋跟上還沾著KTV走廊里的口香糖：“去年你說這雙Jimmy Choo磨腳，我跑遍全城買到的后跟貼。“

姜穗突然捂住耳朵。那天下著暴雨，李小游渾身濕透站在玄關，懷里揣著印有小熊圖案的創可貼。當時她怎么說的？“幼稚“。

“夠了！“程朗朗突然拽住姜穗手腕，“跟我走！“

“放開！“姜穗甩開他時撞翻果盤，車厘子滾到李小游腳邊。他彎腰去撿，后頸露出新鮮抓痕——是宋瑩瑩剛才摟抱時留下的。

大屏幕突然跳轉到《綠帽子》的MV。宋瑩瑩把麥克風硬塞進李小游手里：“這首特別適合你！“她指甲掐進他掌心，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想想她怎么對你的。“

李小游開嗓時，姜穗正在翻包找哮喘噴霧。他唱到“你的眼淚是鱷魚的慈悲“時，她終于摸到藥瓶，卻發現早就過了保質期——這是去年李小游出差前買的。

“滿意了？“唱完最后一句，李小游把麥克風砸在點歌臺上。金屬與玻璃碰撞的巨響中，姜穗看見他眼底的血絲，和當年守在她病床前時一模一樣。

夜風裹著細雨撲在臉上。李小游扯開領帶，聽見身后高跟鞋敲擊地磚的脆響。姜穗的Gucci樂福鞋踩在水洼里，濺起的泥點沾濕了褲腳。

“那個抓痕......“她聲音發抖，“你們睡過了？“

李小游摸出煙盒。火苗騰起時照亮他腕間的齒痕，是上周姜穗發脾氣時咬的：“重要嗎？“

“你說過這輩子只會碰我一個人！“姜穗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進舊傷里，“就算我撕了離婚協議，你也不能......“

“姜總監記性真好。“李小游甩開她的手，“那記不記得結婚周年那天，你說要去見客戶？“他吐出的煙圈消散在雨幕里，“程朗朗朋友圈的照片，背景是你辦公室的沙發。“

姜穗踉蹌著后退。那晚她確實在辦公室，程朗朗說找到能壓制云海集團的辦法。香檳杯相碰時，他手指“不小心“劃過她手背。

“不是你想的那樣......“

“重要嗎？“李小游把煙蒂彈進下水道，“就像當年你說去機場接客戶，結果接回來個程朗朗。“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程朗朗的寶馬撞斷了消防栓，此刻正被拖車吊起。宋瑩瑩倚在KTV門口錄像，酒紅色裙擺被風吹得像面戰旗。

姜穗突然拽住李小游衣領。雨水沖花她的睫毛膏，在眼下暈出兩道黑痕：“要離婚可以，把姜氏的股份還給我！“

“憑什么？“李小游掰開她的手指，“就憑你在我茶里下安眠藥，偷拍我和宋瑩瑩的錯位照？“他掏出手機劃開相冊，“需要我提醒你書房第三個抽屜里的針孔攝像頭嗎？“

雨越下越大。安倫撐著黑傘從邁巴赫下來，手里拿著干燥的毛巾：“少爺，老夫人問收購姜氏的進度。“

“告訴母親，“李小游回頭看了眼渾身濕透的姜穗，“貓抓到老鼠后，總喜歡玩一會兒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