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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虛海之錨

許默在虛無中下墜。

他的意識被撕扯成七萬份,每份都困在獨立的記憶回廊里。左側(cè)是五歲那夜的青銅棺,弟弟許淵的哭喊穿透時空;右側(cè)是馬里亞納深淵,蘇雨量子化前的最后一抹微笑。星脈紋路在虛空中燃燒,將記憶熔鑄成鎖鏈。

“你還不明白嗎?“許淵的聲音從每個維度傳來,“繭不是牢籠,是孵化器。“

暗物質(zhì)突然凝結(jié)成鏡面。許默看見自己的倒影——皮膚完全晶體化,左眼變成銀鈴狀的機械瞳孔,脊椎延伸出十二根青銅神經(jīng)束,與繭的內(nèi)壁相連。

“多完美的姿態(tài)。“許淵的虛影在鏡中浮現(xiàn),“這才是守門人該有的...“

許默的星脈突然暴起,刺穿鏡面。現(xiàn)實在量子層面扭曲,他墜入繭的最深層,那里懸浮著一顆由星骸文字構(gòu)成的黑洞。每個字符都在尖叫,釋放出創(chuàng)世神被剝離的痛苦記憶。

“那就感受祂的絕望吧。“許淵將黑洞推向許默。

時空在坍縮中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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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行走在概率云的浪尖上,量子化的軀體不斷重組。她的右眼倒映著十二萬條時間線,每條都通往不同的終局。在某條支線上,她看見火星殘骸的繭突然爆裂,伸出的暗物質(zhì)觸須將地球絞成碎片。

“找到錨點...“未來自己的聲音在耳畔回響,“在虛海沉沒前...“

突然,概率云劇烈翻涌。數(shù)以千計的銀鈴構(gòu)造體從虛空中浮現(xiàn),它們的表面布滿人臉浮雕——都是被許淵同化的覺醒者。蘇雨抬手劃開維度裂縫,卻撞進更恐怖的景象:

虛海深處漂浮著無數(shù)繭狀天體,每個都包裹著瀕死的文明。最近的那個繭內(nèi),類人生物正在用最后的能量繪制星圖,他們額頭的烙印與許默如出一轍。

“錨點文明...“蘇雨的量子記憶被激活,“原來我們不是第一批...“

銀鈴構(gòu)造體突然齊聲尖嘯,釋放出伽馬射線網(wǎng)。蘇雨的身體被擊中,概率云開始潰散。在完全解體前,她將意識注入最近的時間線殘片——2012年馬里亞納海溝,“蛟龍?zhí)枴笆状伟l(fā)現(xiàn)星骸遺骨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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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漂浮在量子塔的穹頂觀測站,腳下是閃爍著金色烙印的地球。平流層外,三百座環(huán)形空間站正在組裝,覺醒者們在真空中如魚般游動,他們的星脈形成連接各站的發(fā)光紐帶。

“能量護盾充能78%。“AI合成音報告,“檢測到木星軌道異常引力波。“

全息星圖展開,顯示三十個銀鈴信號源正從氣態(tài)行星背后浮現(xiàn)。放大圖像后,阿月瞳孔驟縮——那些根本不是戰(zhàn)艦,而是放大百萬倍的人類胚胎,臍帶連接著木衛(wèi)二的冰層。

“林默博士,立刻分析...“她轉(zhuǎn)頭時愣在原地。

本該在醫(yī)療艙的林默站在控制臺前,白大褂下的皮膚布滿銀色紋路。他的右眼旋轉(zhuǎn)著微型銀鈴,左手捏著昏迷的工程師脖頸。

“晚上好,指揮官。“林默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聲,“許淵先生向您問好。“

阿月摸向腰間的粒子槍,卻發(fā)現(xiàn)星脈烙印在發(fā)燙。整個量子塔的能源突然倒流,沿著她的神經(jīng)束注入林默體內(nèi)。

“您真以為...“林默的皮膚龜裂,露出下面的暗物質(zhì)結(jié)構(gòu),“只有許默能成為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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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蛟龍?zhí)枴吧詈E摗?

年輕的蘇雨正在記錄水壓數(shù)據(jù),突然發(fā)現(xiàn)巖壁上的星骸文字在重組。本該在十年后出現(xiàn)的量子符號,此刻正滲出幽藍光芒。

“老周!快看這個!“她轉(zhuǎn)頭呼喚駕駛員,卻發(fā)現(xiàn)艙內(nèi)空無一人。

觀察窗外,深海魚群突然靜止,它們的眼睛變成銀鈴狀。蘇雨的手環(huán)監(jiān)測到異常量子波動,數(shù)值突破儀器上限。在她驚愕的注視中,未來自己的虛影從虛空中踏出。

“沒時間解釋。“量子蘇雨將數(shù)據(jù)流注入她的手環(huán),“記住這些坐標,它們是虛海錨點...“

深海艙突然劇烈震動。巖壁崩裂,伸出暗物質(zhì)構(gòu)成的巨手。未來蘇雨推開年輕的自己,量子化的軀體迎向攻擊:

“找到許默的初心!那是最后的...“

爆炸吞沒了后續(xù)話語。年輕的蘇雨被沖擊波掀飛,手環(huán)上留下七十二組閃爍的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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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殘骸上的繭開始脈動。

覺醒者建立的軌道城邦觀測到,繭表面浮現(xiàn)出青銅神樹的浮雕。樹根纏繞地球,枝干刺入月球,樹冠則化作星骸艦隊的巨像。更恐怖的是,每個枝杈都懸掛著繭狀果實,內(nèi)部可見蜷縮的人形。

阿月被困在量子塔核心,看著林默將能源注入傳輸陣列。他的身體已完全暗物質(zhì)化,額頭睜開第三只眼——正是柳川的伽馬射線瞳孔。

“許淵大人需要更多載體。“林默的聲音回蕩在空間站,“比如...你珍藏的那個秘密。“

醫(yī)療艙的冷凍單元突然開啟,陳青云的晶體化軀體漂浮而出。老守夜人的脊椎自動裂開,接駁到主控系統(tǒng),十二年前的記憶數(shù)據(jù)傾瀉而出:

馬里亞納深淵打撈出的不是遺骨,而是一具完整的星骸容器。許默的父親自愿成為宿主,卻在融合過程中被許淵的意識反噬。

“原來你早就...“阿月的星脈突然被壓制。

林默將手按在她的額頭:“成為新夢境的第一塊拼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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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海深處,蘇雨在時間殘片中重組。

七十二組坐標在她意識中燃燒,拼湊成獵戶座星云的三維模型。當?shù)谄呤€坐標歸位時,她終于看懂——那是創(chuàng)世神記憶中的家園坐標。

“不是囚籠...“量子化的淚水劃過面頰,“是墳?zāi)埂!?

她撕開維度裂縫,躍入繭的核心層。許默的晶體化軀體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星骸文字構(gòu)成的黑洞。蘇雨將坐標數(shù)據(jù)化作長矛,刺入黑洞奇點:

“許默!看看你父親真正的...“

黑洞突然坍縮成光點。許默的虛影從中浮現(xiàn),星脈紋路回歸人類形態(tài)。在他手中,握著半塊破碎的青銅羅盤——正是童年書房里失蹤的那塊。

“蘇雨,我需要...“他的話語被虛海咆哮打斷。

無數(shù)繭狀天體在周圍爆裂,釋放出液態(tài)的暗物質(zhì)洪流。那些被湮滅的文明殘影在洪流中哀嚎,匯聚成許淵的面孔:

“歡迎加入虛海,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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