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是陛下，咱們的糧草情況卻是不容樂觀啊。”
于謙聞言有些擔憂的說道。
眼下將士們確實是萬眾一心，他面前這位少年天子的才干，更是先前那朱祁鎮無法企及。
然而這看似天時地利都站在大明一方的情況之下，卻隱藏著一個問題。
那便是糧草！
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古來行軍打仗，后勤的準備，往往都是重中之重。
可大明近些年以來，天氣逐漸寒冷，各地糧食產量低迷。
這也一度造成了朝廷的財政困難。
現如今緊鑼密鼓之下，兵部也只籌備出了預估所需糧草總量的一半。
遙想漢末，即便強如諸葛臥龍，北伐也依舊每每為糧草所困。
眼下若是貿然出擊，萬一一戰不能定下勝負，陷入拉鋸的話，那恐怕反而對大明不利。
“于大人，你在說什么呢？”
“糧草情況不容樂觀？咱們不是在漠北邊境處，囤了半年多的糧食了嘛？”
然而朱祁鎮聞言卻沒有半分的驚慌。
他淡然一笑，忽然笑著反問起了于謙來。
朱祁鈺的這抹標志性的邪笑，于謙已經見過很多次，無一例外，每次他這么笑的時候，必然就有人被算計了...
“漠北邊境處囤積了半年多的糧食？”
“這是何時的事，臣怎么不知...呃，陛下說的是邊境互市？”
于謙后知后覺間，猛然睜大了雙眼。
邊境處有糧食的地方，那還能是哪里？可不就是大明與瓦剌此前設置的貿易集市嘛？
在大明工匠的幫助之下，原本荒涼的漠北邊境，修建起了大批房屋。
不少瓦剌人因為互市，在此定居了下來。
瓦剌出產的牛羊，獸皮，以及各種奶制品紛紛流入大明。
換取到了大批的糧食，便就被存放在這邊境之處。
“不然呢？”
“于少保以為朕為何要開設互市？當真以為是朕關心他瓦剌之人的生死嘛？”
朱祁鈺一聲冷笑，他可不是什么圣母。
對于他而言，除了大明子民以外，其他人可沒那么重要。
之所以開展互市，為的就是今天。
將瓦剌之地作為補給站，將瓦剌人換取到的糧食充當自己的軍糧。
“哈哈哈哈，那意思是咱要一邊吃著瓦剌人的糧食，再一邊追著瓦剌人打？”
“這聽著可不厚道啊，不過末將可太喜歡了！”
一旁老將孫鏜聞言是兩眼放光。
原以為攻打瓦剌，只是朱祁鈺的心血來潮。
可沒成想，這位少年天子，居然從那么早開始便已經在做著準備。
以往可都是那漠北之人，來大明打家劫舍。
這下好了，這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要讓瓦剌之人嘗嘗這種滋味了。
“這...這倒確實行得通！”
“互市自設立以來，熱鬧非凡，每日皆有不少糧食從大明運抵邊境，為了方便儲存，瓦剌人便就在當地修建起了糧倉。”
“若是先行將其地占據，咱們的糧草問題，確實是會迎刃而解！”
于謙聞言同樣是兩眼放光。
起初在他看來，朱祁鈺同意開設互市，為的不過是將瓦剌人聚集在一起，好一網打盡。
可令他也沒想到的是，這里面居然還藏著這層考慮。
“不僅僅是糧草，還有工事！”
“此前我不是派了大批工匠過去，幫瓦剌人修建房屋嘛？”
“你們覺得我連寶船建造的工期都能往后，也要抽調工匠過去，為的是什么呢？”
朱祁鈺兩眼之中，閃過一道寒光。
和那個好大喜功的朱祁鎮不同，他此番出征，可不是為了什么虛名，而是要物力層面的，徹底消除了瓦剌！
“對啊！”
“那咱們這趟，營長都不用扎了啊，直接給那些人房子再搶了去，撿個現成的啊，哈哈哈哈！”
另一邊的石亨一拍大腿，聊到這個節骨眼，他自然也是聽出了朱祁鈺話里的意思。
此前大明工匠遠赴邊境，幫助瓦剌人建造起了大批房屋，甚至還在外圍立起了城寨。
起初他石亨還納悶呢，這不是純純浪費嘛？
就算是要給瓦剌人聚在一塊，送他們點帳篷不就完了嘛？
現在看來，原來這些城墻，房屋什么的，都是給咱明軍自己造的啊。
“此番點兵十萬，說要完全不扎營，恐怕也不切實際。”
“不過稍微擠擠，那地方一大半的人總歸是能安置的下。”
“地方，糧草問題都已經解決，你們還有什么疑慮嘛？”
朱祁鈺淡然一笑，再次問道。
“沒了沒了，就是一點啊皇上，這回您可不能拜孫老將軍為主帥啊！”
“我石亨可不比他差！”
石亨嘿嘿一笑，擺了擺手，不過轉頭想到了些什么的他，又立馬再次開了口。
“哼，你差我差的遠了！”
“你小子每次瞧見瓦剌人，就跟不要命似的一股腦往前沖，沒人攔的住。”
“真要讓你當主帥，怕是一個照面就能中了也先那廝的詭計！”
孫鏜撇了撇嘴，他年紀也擺在這了，這一仗打完差不多也就該回家好好歇著，養養老了。
這臨了一回當個主帥的機會，可不能叫石亨搶了去。
“呸，我能中他的計？”
“我看見他們就喜歡沖，那還不是報仇心切嘛？”
石亨聞言翻了翻白眼有些不服，不過關于見了瓦剌人就沖動這點，他自己倒是也無法反駁。
畢竟從大同關一路到北京城，他和瓦剌人的仇怨，那可是大了去了。
每次瞧見那幫蠻子，他確實是壓不住心里頭的火。
“好了，這個不必爭，朕與也先之事還未了結，這一回朕要親自掛帥。”
“于大人，京城內一切大小事務，屆時就交由你統籌了。”
“兩位將軍一左一右，還請隨我一同征戰瓦剌！”
朱祁鈺搖了搖頭，和瓦剌的決戰，他可不會龜縮在后方。
當日也先給予大明的屈辱，以及大明將士們的鮮血，他要親自去漠北草原，找那幫瓦剌人討回來。
“好！”
“臣等誓死追隨陛下！”
于謙，石亨，孫鏜三人互視一眼，隨后異口同聲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