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拿到專利后，馬不停蹄的趕到倫敦，踏上了回紐約的道路。

至于愛德華，則去歐洲大陸的文明國家注冊專利。

雙腳踩在闊別兩個多月的紐約，感覺又活過來了，海上的生活簡直不是人待的，哪怕坐的頭等艙，依舊要忍受空間狹小，洗澡困難，淡水有限，新鮮食材限量供應的窘迫境地。

雨果見沒人來接自己，才想起回來時運氣不錯，風浪小了一些，船提前兩天到達了紐約港，心里吐槽了該死的天氣，攔下一輛馬車，去城區一趟。

要看看成品衣服門店，在老板離開期間，大家是否還努力工作，為公司發展努力做出貢獻。

來到曼哈頓下城區，這里匯集了不少金融和商業服務機構，街上往來的有不少精英人士。

為日后發展出文明世界的華爾街，做出了不少貢獻。

除此之外，這里離紐約港較近，進進出出的商船帶來海量的貨物，下城區依托于此，發展出不少工廠、作坊和倉庫，工人階級的隊伍同樣龐大。

雨果來到一間咖啡店，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靜靜的看著街道對面的兩家販賣衣服的門店。

兩家門面的最上方，是統一的木牌，上面畫著一個紅色的橢圓形，里面是黃色的鐵錨。

而在橢圓的正中間，一個藍色菱形貫穿而過，里面用白色顏料寫著七個英文字母。

Dickies。

這當然是雨果致敬了后世著名的工裝品牌，但是把馬蹄鐵換成了船上的鐵錨，象征著衣服堅固、耐用的特點。

他坐在這里觀察了半小時，大約有5名顧客進入到男性商店，3名顧客選擇了購買，購買率達到了令人滿意的60%。

但販賣女性成衣的商店就不盡如人意，半小時時間，沒有一個顧客走進去。

雨果摸著下巴，不斷沉思，為何同樣裝修風格的門店，男女顧客的差異如此巨大。

突然，一個宛如鐵塔的身影走入咖啡店，瞬間打斷了他的思緒，把目光集中在這個人身上。

沒辦法，這體型實在在突出了，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安德魯記者。”

雨果微笑的打著招呼，他剛才去了論壇報，表達了要預約的想法，而正直的記者朋友外出采訪，只好在論壇報旁邊的咖啡廳等待。

安德魯驚訝的瞪大眼睛，剛才進來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咖啡廳中的這位先生，對方穿著英國進口面料制作的大衣，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靠著桌邊的手杖頂部還鑲嵌著黃金。

雖微微皺眉沉思，可臉上一直露出自信的笑容，看起來像一位真正的紳士。

直到對方喊他，才猛的和記憶中的一張臉對上。

“與去年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安德魯坐在對面，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對方是雨果.維文。

“安德魯記者，打擾了。”雨果微笑的說道。

他借用了對方的身份，干了不少事情，也不小心傷害到了一些人。

但他問心無愧，因為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執行壞了。

至于大家會不會記恨安德魯記者，雨果認為絕無可能，叫安德魯.加菲爾德的人很多，在波士頓的時候，他的身份是來自紐約的發明家，而不是論壇報的記者。

“寄信之后就跑了，知不知道最近這一段時間，除了赫爾.勞森，很多大學的教授都想見你一面。”安德魯儼然忘記了對方曾經的采冰人身份，看成了一位有廣博學識的發明家。

“是因為那篇文章？”雨果明知故問。

“是的。”安德魯點點頭，“赫爾雖然是發明人，但對煤油的判斷不夠清晰，所以教授們希望能與你當面聊一聊。”

雨果笑了，這些想見面的大學教授可能并不是對商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是想通過發表文章，增加學術聲望，為自己在歷史書上留下名字。

不過他來這里是為了另一件事，好奇的問道：“有哈佛的教授嗎？”

“哈佛？”安德魯想了想，搖搖頭。

聽到這話，雨果高興的差點跳起來，哈佛的喬賽亞教授肯定知道自己的學生成了小偷，可為了聲望，沒有選擇大義滅親，這讓他內心暗爽。

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平靜的問道：“先跟誰接觸？你也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兩個月，剛剛才回到紐約。”

安德魯道：“耶魯大學的本杰明.西利曼教授很感興趣，并且是這方面的權威。”

本杰明.西利曼是美國最早的科學教授之一，開設了美國第一堂化學課，在地質學和化學有突出貢獻，還是《美國科學雜志》的創刊人之一，并長期擔任主編。

“會盡快去一趟耶魯。”雨果含笑說道。

接著拿出一本厚厚的，裝訂成冊，封面寫著《啊！石油！》的小說遞給對方。

這是部作品致敬了后世一些描寫石油開發、販賣的情節，再加上當撲街寫手的經驗，利用海上的無聊時光創作而成。

故事中的主人公父母早亡，靠著村里人的救濟長大成人。

原本會跟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樣，默默無聞的過完這一生。

可把握住了石油產業風潮，通過勤勞的雙手，敏銳的觀察力，賺取了數不盡的財富，還找到了殺害父母的兇手，最終迎娶了一位歐洲大貴族的女兒。

雨果敢發誓，單純討論爽點，這本小說比爽文鼻祖《基督山恩仇錄》都爽，一定會點燃大眾的熱情，為石油產業添磚加瓦。

而事實也如他所想，安德魯被故事深深的吸引，眼睛死死盯著紙張，呼吸隨著故事的節奏不斷變化。

當看到主角遭遇墜崖的危險，急的滿頭大汗。

當看到主角轉危為安，嘴角上揚，露出開心的微笑。

直到雨果咳嗽兩聲，他意猶未盡的緩緩抬頭，長出一口氣。

“太精彩了。”安德魯贊嘆道。

“我想發表在論壇報。”雨果微微一笑，能不精彩嗎？

為了完成這篇小說，可謂是絞盡腦汁，腦子里每天都在構思故事，連船上的娛樂活動每周才參與一次。

安德魯道：“稿費還需要和報社商量。”

雨果笑道：“就如同小說的主人公一樣，石油產業是普通人翻身的產業，不需要稿費，況且這部小說還要登在其他報紙上。”

要讓小說擴大影響力，不能讓論壇報獨享，太陽報，先驅報，以及東北部的各大報紙都會接到投稿，聯系安德魯是看中論壇報平日里公正的報道，積累的影響力比其他報紙更大。

“這...”安德魯猶豫了，希望報社能獨家發表。

雨果看到對方的表情，解釋道：“其他報紙會落后一個章節。”

安德魯笑道：“我想主編會很高興的同意。”

搞定了安德魯，雨果禮節性的聊了一會，隨后友好的告別。

走出咖啡廳，雨果看著對面依舊無人光顧的Dickies女性門店啞然失笑。

“有點想當然了。”

這個時期，參加工作的女性不僅少，而且從事的職業非常單一，雖然女性門店內買的不是工裝，可兩家門店一樣的裝修風格，別人一瞧，直接連進都不進來。

顧客不進門，里面到底什么樣子也無法分辨，銷路也遲遲打不開。

“先去看看布魯克姐妹！”

雨果腦海中有很多可以致敬的品牌，改門店招牌不急于一時。

“需要幫...雨果先生！”

艾麗絲原本無精打采的問候，但看到進來的身影，立刻來了精神，小跑上前，恨不得撲到雨果的懷里。

門店每天門可羅雀，與隔壁的男裝店形成鮮明對比，她和姐姐每天都不開心，想盡一切辦法提高銷量，可別人根本不進來。

至于去外面拉顧客，在介紹商品需要保持距離，克制微笑的年代，那是風俗店才會做的事情。

兩姐妹心情在急迫，都不敢踏出這一步。

“剛從倫敦回來，第一時間就來看看。”雨果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第一時間。”艾麗絲臉的一下紅了，頭深深埋在胸口，手無意識拽著衣角。

雨果對艾麗絲的腦回路有所了解，無奈的問道：“你姐姐呢。”

話音剛落，艾麗莎從后面的房門走出來，臉上還有一點灰塵，似乎剛搬運完貨物。

“先生！”艾麗莎同樣驚喜的叫道，但一秒鐘后露出羞愧的神色，不敢抬起頭。

門店的銷量太慘淡，要是在以前的工廠，員工是這么低的效率，早就被開除了。

可雨果先生的工廠真的像家人一樣，對她們姐妹無比友好，沒有責怪，反而不斷的安慰，感覺就好像父母害怕自己的孩子因此離家出走。

“多好的工廠啊！”艾麗莎每天都會如此想，可越這樣想，她越沒有勇氣面對雨果先生。

“先生，要不是靠著男裝的銷量，工廠在你離開期間，可能就倒閉了。”艾麗莎埋著頭，小聲說道。

“沒事！”

雨果看著兩姐妹都把頭深深埋著，噗嗤一笑，哪怕男裝銷量也慘淡，短時間內都不會倒閉。

三巨頭和羅德島的霍雷肖開啟了新一輪的競爭，那些不甘心退出，自認為有實力留下的工廠主，紛紛選擇購買動力織布機，以及他的織布機專利，反而讓資金寬裕了起來。

不過這是短時間內的寬裕，長期來看，如果不能開辟新產業，等到紡織業統一，會失去對專利的議價權，專利會變得一文不值。

“先生，我們真沒賣出去多少。”兩姐妹羞愧無比，先生居然沒有責怪。

就像真正的家人，就像小時候她們兩姐妹犯了錯，父親從來不責怪，總會說——沒事！

兩姐妹想到這里，哇的一聲撲到雨果的身上。

雨果看到一左一右撲在自己懷里的布魯克姐妹，有點手足無措，怎么一下子就哭了，眼神中還有濃濃的依戀。

明明是想當然的把兩個門店裝修風格統一，導致女裝賣不出去，怎么成了別人的錯。

輕輕拍著兩姐妹的后背，摸著下巴暗道。

“本意是壞的，只是執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