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書生意氣

又一周過去了，進入夏天，辦公室里彌漫著這個城市特有的燥熱。李婉兒坐在電腦前，手指機械地敲擊著鍵盤，屏幕上是別墅項目的3D建模圖。

要不是想著有了銀子就能有更多好玩兒的，她才懶得應付蘇蜜這些所謂的“工作”。

自從那天李婉兒與陸白在辦公室談過葉茹青的事后，陸白就像消失一般，再沒有主動找過她。

蘇蜜是一個從不主動的人，

"這里，屋檐的弧度再調整一下。"蘇蜜對身旁的李柏森說道。

李柏森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他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襯衫，袖口整齊地挽到手肘，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臂。

“這樣？”他的聲音很輕，像是總是用試探性的語氣跟蘇蜜說話。

蘇蜜湊近屏幕，發絲垂落在臉頰邊。李柏森身上淡淡的墨水味，剛從圖書館出來似的。

"嗯，再往外延伸五公分。"她點點頭，不經意間瞥見李柏森鏡片后專注的眼神——那目光似乎不是在看屏幕，而是在看她。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趙工探頭進來："蘇工，陸總讓你把別墅項目的進度報告發他郵箱。"

蘇蜜一頓："好，馬上發。"

這一周來，蘇蜜和李婉兒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別墅項目中。陸白安排了李柏森協助她，這個平時在辦公室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的男生，工作起來卻異常專注高效。

單位里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不多，她與李柏森前后腳進入公司，年齡相仿，算是公司的“青年派中堅力量”。

陸白大她三五歲，三十出頭的年紀，能坐到公司高管的位置，實力著實令人驚愕。

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兩個人在會議室加班。

"你畫圖很準確高效。"蘇蜜隨口夸道。

李柏森的耳尖微微泛紅：”大學時，主修的建筑繪圖，我很感興趣。”

會議室的白板上貼滿了設計草圖，李柏森的字跡清秀工整，像是印刷體一般。蘇蜜注意到他畫圖時總喜歡咬下唇，像個認真做作業的大學生。

"休息一下吧。"蘇蜜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會議室門外，幾個下班的同事經過，邊走邊閑聊。

"...聽說陸總和葉總監和好了..."

"...上周還一起見客戶..."

"...蘇蜜也挺可憐的..."

斷斷續續的只言片語飄進耳朵，蘇蜜假裝沒聽見，專注地看著電腦上的圖紙。

李婉兒在腦海中冷哼："長舌之徒！"

李柏森抬頭看看蘇蜜，他好像不太敢直視她。

“給。”蘇蜜將一杯咖啡推到他面前，垂著眼皮。

李柏森抬頭，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睜大："謝謝。"

他喝咖啡的樣子很特別，像是怕燙似的，先輕輕吹幾下，再小口啜飲。蘇蜜突然想起陸白喝咖啡的樣子——總是豪邁地幾口就喝完，比喝茶還順滑，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這個樓盤的老總，"李柏森突然說，"好像和陸總有些交情。"

蘇蜜的手指僵在鍵盤上："是嗎？"

"嗯，上次聽趙工說的。"李柏森推了推眼鏡，"所以陸總特別重視這個項目。"

蘇蜜點點頭，不知思緒飄向了哪里。

"蘇工，"李柏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你看這個露臺的設計..."

他湊過來，手指在屏幕上劃出一道弧線。李柏森身上的氣息，不同于陸白身上那種強勢的雪松氣息，李柏森的氣息更溫和，像是舊書店里的味道。

"我覺得可以再擴大一些。"他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業主調查表顯示很多人喜歡戶外燒烤。"

蘇蜜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李柏森的耳尖又紅了："之前看過業主的需求表。"

他的記憶力出奇地好，項目中的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周來，正是憑借他的協助，蘇蜜才能如此高效的進行設計。

"你真的很細心。"蘇蜜由衷地贊嘆。

李柏森低下頭，劉海垂下來有點遮住了眼睛："沒什么...應該的。"

窗外的天色漸暗，辦公室里的人早已都離開了。蘇蜜伸了個懶腰，發現已經快八點了。

"今天先到這里吧。"她收拾著桌上的資料。

李柏森默默幫她整理圖紙，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

"對了。"蘇蜜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晚飯？算是慰勞你這一周的幫忙。"

李柏森的眼睛在鏡片后亮了起來："好...好啊。"

走出公司大樓，夏夜的風帶著溫熱的氣息。蘇蜜抬頭望向頂層陸白辦公室的窗戶——燈還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在看著什么。

李柏森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要叫陸總一起嗎？"

蘇蜜搖搖頭：”他應該很忙。"

上次李婉兒跟陸白聊的內容，蘇蜜覺得李婉兒說的可能有些嚴肅，但李婉兒說的，其實也是蘇蜜所想的。

兩人并肩走向停車場，影子在路燈下忽長忽短。李柏森走路時習慣性地微微駝背，像是要把自己縮進殼里的蝸牛。

"你喜歡吃什么？"蘇蜜問。

"都可以。"李柏森的聲音被街上的噪音淹沒。

在這時，蘇蜜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微信通知。

解鎖屏幕，發信人赫然顯示"陸白"。

"項目進展如何？"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蘇蜜的手指微微發抖。她不知道他是單純問項目，還是有其他事情。

李婉兒在腦海中嘆口氣："癡兒，如實相告便是。"

蘇蜜慢慢打字："很順利，多虧李柏森幫忙。正準備和他去吃晚飯，討論一下細節。"

發送完畢后，她緊張地盯著屏幕。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一會，又消失了。過了足足一分鐘，才收到回復：

"好，注意安全。"

簡短冰冷的四個字，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墻。蘇蜜的心沉了下去，默默收起手機。

這一周多，他有沒有按照李婉兒說的處理和葉茹青的事情，蘇蜜不得而知，她沒有李婉兒的勇氣前去質問他。

"怎么了？"李柏森小心翼翼地問。

蘇蜜強打精神："沒什么。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日料店。"

她沒有回頭，所以沒看見公司頂樓那個站在窗前的身影，一直目送著她和李柏森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