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警報聲像刀片一樣劃破病房的寧靜。醫護人員推開我的瞬間，我看到外公的手無力地垂下，那枚懷表“啪“地掉在地上，玻璃表蓋裂開一道細紋。

“室顫！準備除顫！“

我被推到墻邊，看著醫生撕開外公的病號服，除顫器電極片貼上蒼老的胸膛。

“200焦耳，充電完畢！“

外公的身體在電擊下彈起又落下，像一具破碎的木偶。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恢復竇性心律！“

當監護儀重新發出規律的“滴滴“聲時，我才發現黃埔珊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手里捏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吸管被她咬得扁平。

“真沒意思。“她撇撇嘴，“我還以為能繼承點什么呢。“

主治醫生轉身怒視：“家屬請出...“

我拽住黃埔珊的手腕把她拖出病房，力道大得讓她手中的奶茶潑灑在地。走廊盡頭的小張見狀立刻跑來，卻被我用眼神制止。

“你滿意了？“我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淬了毒，“外公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自己能拿到一分錢？“

黃埔珊甩開我的手，舔了舔濺到腕上的奶茶：“急什么？老頭子遺囑早寫好了。“她突然湊近，呼出的甜膩氣息噴在我臉上，“猜猜看，你這個外姓人，能分到幾毛錢？“

我反手掐住她的下巴，力道讓她疼得皺眉：“聽著，我姓涼，涼氏集團唯一的血脈繼承人。至于你——“我拽著她轉向病房窗口，“看看里面那個老人，他是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囂張的唯一原因。“

透過玻璃，能看到護士正在調整外公的氧氣面罩。他胸前的皮膚因為多次除顫而泛紅，像塊被揉皺的舊綢緞。

黃埔珊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那種令人不適的輕佻：“哇哦，涼大小姐發火了呢~“她故意用甜膩的聲調說，“要不要叫你的保鏢來打我呀？“

我松開手，后退一步：“我不需要保鏢對付你。“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出一段監控錄像——畫面里，黃埔珊正用發卡撬開我的儲物柜。

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你...什么時候...“

“圣華是我的學校。“我輕笑一聲，“你以為保安為什么會'恰好'拍到這段？“

走廊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我看到她喉結滾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所以呢？要報警抓我？“

“我要你安分一點。“我收起手機，“否則下次外公看到的，就是你這些年真實的'履歷'——包括但不僅限于少管所記錄、詐騙案底，還有...“我故意停頓，“林氏集團給你的那筆錢。“

黃埔珊的臉色瞬間慘白。這個反應告訴我，爺爺的調查資料完全正確——她確實與涼家的死對頭林氏有過接觸。

“你...你胡說！“她的聲音開始發抖。

病房門突然打開，醫生走出來：“病人情況穩定了，但需要絕對靜養。“他嚴厲地掃視我們，“家屬最好不要刺激他。“

我點點頭，轉頭對黃埔珊露出微笑：“聽到了嗎？姐姐。“

她死死瞪著我，指甲深深掐進奶茶杯，塑料杯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

“黃老先生想見涼小姐。“護士探頭出來說。

走進病房前，我最后看了黃埔珊一眼：“對了，你房間的蘭花我讓人搬走了——外公說過，那種花對神經毒素很敏感。“

病房門在身后關上，將黃埔珊怨毒的目光隔絕在外。病床上的外公已經醒了，氧氣面罩下他的嘴唇干裂蒼白，但眼神異常清醒。

“都...聽見了？“他虛弱地問。

我點點頭，撿起地上的懷表。表蓋的裂縫正好穿過照片中黃埔珊的笑臉，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她真的...和林氏...“外公的聲音哽住了。

“爺爺的情報網從不出錯。“我輕聲確認，“三個月前，林氏董事長秘密會見了一個叫'黃三妹'的女孩，轉賬記錄200萬。“

外公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造孽啊...“

我握住外公枯瘦的手：“您放心，涼氏已經凍結了那筆錢。她拿不到...“

“不。“外公突然睜開眼，目光如炬，“讓她拿。“

我愣住了：“外公？“

“放長線...“他艱難地調整呼吸，“...釣大魚。“

護士進來換藥時，我走到窗前給爺爺發了條加密消息：「魚餌已就位」。窗外，暮色中的黃埔莊園美得不真實，噴泉的水珠在夕陽下像散落的鉆石。

而我知道，某些比夜色更黑暗的東西，正在這座華麗牢籠的陰影里悄然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