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局啟,暗印落
- 鎮收妖魔,蕩盡邪祟!
- 巧克力rata
- 3606字
- 2025-04-15 11:00:00
飛玉樓震動之聲久久不絕。
先是頂樓一聲驚雷般的巨響,緊接著丹霧崩散、光影碎裂,整座高樓如失靈之機關,一層層安靜了下去。
樓下廳堂中,那些尚未徹底昏迷的權貴賓客先后醒轉。
眾人面色蒼白、心神恍惚,紛紛從地上掙扎而起,臉上寫滿迷茫與恐懼。
“剛剛……是什么聲音?”
“丹陣破了?”
“我記得我在喝酒……然后——然后……”
還未等他們整理思緒,忽聽樓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家主——!”
哭聲拖長而啞,如一柄長釘扎進廳中每個人的耳膜。
眾人駭然抬頭,只見樓梯處,韓絳披頭散發、衣袍染血,正跪在斷柱殘壁之間,抱著韓氏家主的尸體,雙目通紅,淚水縱橫。
他哭得聲嘶力竭,口中哽咽難言:
“是……是那妖物……那蛇妖……他殺了家主!家主是為了護著我們——!”
他一邊喊,一邊幾欲昏厥,仿佛再多喊幾句,就能把堂叔救回來。
眾人望著那張已無聲息的面孔——韓氏家主的脖頸處有一道深斬,血已凝固。
廳中一片死寂。
有人咽了口唾沫,有人忍不住低低驚呼:“韓家主……死了?”
“那剛才樓上的爆響……”
“蛇妖?誰殺的?是誰救了我們?”
而這時,樓道處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
眾人齊齊望去——
只見陸羽一身血污、衣衫破損,正從樓道中緩步而下。他面色發青,步履沉重,神情古怪,像是剛從泥沼中爬出,又像是吞了什么極難以下咽的東西。
他一手按著小腹,一邊低頭,喉間不時發出“呃”的一聲,仿佛隨時都要吐出來。
藥堂副令見狀,連忙上前半蹲查脈,神色驚疑:
“他不像是中毒,也不是傷重……更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廳中再度陷入微妙沉默。
藥堂副令一語落下,眾人面面相覷。
……吃了不干凈的東西?那你這副從地府殺回來的樣子是怎么回事?
也就在這時——
“退下吧,讓他緩緩。”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
廳中眾人紛紛讓開身位。
林重山,穿一身玄裳、氣息沉穩,步履無聲地走入飛玉樓。他身后,沈九音仍著白紗,悄然隨行。
眾人紛紛行禮:“林統領……”
林重山目光掃過眾人,又落在陸羽身上,微微頷首,轉頭道:
“九音,給他一顆清口丹,讓他好受些。”
沈九音點頭,從袖中取出一枚灰白小丸,躬身遞至陸羽手中。
陸羽下意識接過,苦著臉塞入口中。
——下一息,他眉頭猛皺。
這不是清口丹的味道。
他吃過這種丹藥,通常是清甘帶涼,藥性緩和。但這一粒……
苦得像是被柴灰熬壞的半截藥渣!簡直就是失敗中的失敗!
他瞥了一眼沈九音。
白紗之后,女子眼神微閃,竟有一絲極快的回避。
陸羽心中微動,卻沒有多問,只是勉強咽下苦丹,低聲咳了兩聲。
這時,城主上前,臉色嚴肅:
“林統領,今日之事……韓家主已死,宴上慘變,幻毒殺機——你執法司總不能只讓一位巡衛出面作答吧?”
廳中眾人紛紛附和。
林重山沉聲不語,片刻后緩緩點頭:
“我知諸位心疑,今日之事確需有交代。”
他轉身望向沈九音,道:
“你先送陸羽回去休息。”
“他今晚之功,不小。”
沈九音應聲上前,輕聲道:“走吧。”
離開飛玉樓前,陸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站在眾人正前方的林重山。
那人依舊負手而立,面無表情,身形筆直得像一桿沉鐵標槍。
——即便在場的是城主,是韓家,是諸位權貴。
他也毫無在意。
陸羽瞥了他一眼,心底只浮現一個詞:
“誰都不放在眼里。”
這不是驕傲,而是骨子里的一種“自知不需解釋”的強大。
不過陸羽也懶得多想。
腳下浮浮沉沉,他干脆靠在沈九音身上,由她半扶半拖地往回走。
夜風帶著藥香未散,陸羽靠在沈九音身上,走得不快,一路腳步虛浮、喉間發苦。
他嘴上沒說什么,臉色卻一直陰郁得像剛吞了爐渣。
那蛇妖……真是他穿越以來吃過最難以下咽的一個。
又苦、又腥、還黏,像生吞了一條泡過毒湯的臭蛇膽。
連噬心蠱吞下去都翻騰了半晌,他自己更是胃里翻江倒海,一路都想吐。
他本來以為,吞了這條蛇,多少能獲得點幻術傳承,怎么著也得來一手“虛實之術”之類的精髓。
結果倒好——
腦海直接被塞了一堆“煉丹術基礎綱目”、“毒性中和搭配圖鑒”、“火候九轉簡例”……
外加十幾份基礎丹方,什么止痛散、解毒丸、固血膏,名字土得掉渣,偏偏還占腦子。
剛才他在飛玉樓走出來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不是演的。
是真的惡心、頭疼、又憋著不能吐……。
不過說到底……
這些丹方,也不是全沒用。
陸羽眼神一閃。
玄元煉體訣運轉至此,后面要壓煞穩氣,靠的就是“調氣引藥”——
他是時候搭個灶,堆個爐,自己煉點東西了。
最起碼得能煉出幾種護體丹藥,他之后繼續突破,說不定用得上。
走過一處街角,熟悉的小院終于出現在眼前。
他一言不發地推門進屋,卷起袖子開始翻土、搬磚、撬舊木架、找鐵鍋。
沈九音站在門口靜靜看著,良久沒動。
陸羽正拿著一截銹鐵灶腿比尺寸,忽然停了手,偏頭看她一眼:
“你……是不是沒事干?”
沈九音神色未動:“今晚有人可能會偷襲你。”
“我負責的是監視你,也負責不讓你出事……不讓噬心蠱出事。”
陸羽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院子里這“土灶+鐵鍋+破壇罐”湊出來的煉丹構架,心里一哂。
這娘們——
八成是不會煉丹,想偷學幾招。
陸羽皺了皺眉,抬眼看她一眼,沒好氣地開口:
“只要這次不讓我再欠你人情。”
“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說完,他盤腿坐下,開始一一將從案底翻出的殘料、草根、藥渣擺開,分門別類,按著腦中剛塞進來的丹方記憶進行調配。
火堆升起,鐵鍋熱開,陶罐之中,藥香與焦氣齊飛。
第一爐——砰!
丹未成型,先炸了鍋蓋,炸出一串黑煙,熏得陸羽滿臉烏灰。
第二爐——滋啦!
藥性對沖,一鍋生白沫,結果凝出一團粘糊糊的褐色漿糊,散發著一股“蛇皮泡腳水”的臭味。
陸羽拿棍子挑了挑,一臉嫌惡。
“我煉的是藥……還是雷?”
“是不是有人偷偷往爐里塞了硝石?”
第三爐也好不到哪去,藥火突升,釜底起焦,整鍋丹液發黑,翻涌之際直接嗆出一股苦臭。
陸羽“嘖”了一聲,伸手扇風,順便抬眼瞄了眼四周。
他沒聽見笑聲。
但卻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有一道目光,正含著八分克制、兩分幸災樂禍,多一分就笑出聲了。
不用猜。
他仿佛都能看到那雙藏在白紗之后、笑彎了眼尾卻強撐著正經的模樣。
陸羽懶得理她,低頭看了一眼剩下的丹爐。
——還能試兩次。
不是材料沒了,而是這簡易爐已經開始變形冒縫,再燒兩次,估計就該塌了。
他深吸口氣,把藥材一一投入罐中,調整火候、歸元息、導氣流。
這一次,他不再強求“丹形”,而是死死守住“藥性不沖突”,丹火不崩。
熬到鍋邊泛起白霧,液面收斂,氣機凝結,一絲絲精氣被玄元煉體訣牽引,沿著氣息軌道匯入核心!
呼!——
火焰一斂,兩枚丹藥輕輕跳入小瓷碟中。
陸羽頓時坐直身子,探手拈起。
第一枚,烏黑如鐵,丹皮緊實,隱隱帶有金屬光澤,握在手中有微微燙感,像打鐵錘時的爐心之火。
他閉眼細嗅,一股暴烈沖擊氣從其中涌出,仿佛能把血液都點燃!
——煉體丹。
第二枚,青白相間,圓潤如玉,丹體似有細微氣流纏繞,靈性十足,入鼻微涼,帶著淡淡的草木氣與藥息清甜。
——回元丹。
陸羽心中一震,眼神一亮。
“這回是真煉出來了。”
他抬起頭,正好對上沈九音那雙藏在白紗后的眼。
女子一動不動,仍是那副冷清淡漠的模樣。
陸羽瞄了她一眼,唇角掛著沒藏住的得意,語氣譏諷:
“學到了嗎?快回家去試試吧?”
沈九音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權衡是翻臉還是忍著。
最終,她只是捋了捋鬢角,垂眸淡淡地道:
“沒把自己炸死,算你好運。”
說罷,轉身走出院門。
衣袂掠風,白紗無聲消失在夜色之中。
陸羽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終于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他低頭望著手中那兩枚新出爐的丹藥——一黑如鐵,一青似玉,在火光下泛著光暈。
他靠坐在灶邊,雙臂環胸,露出一點掩都掩不住的笑意。
仿佛不是成了兩枚丹藥,而是打贏了一場仗。
……
夜深如墨,風過無聲。
落春坊西北角,有一口年久失修的枯井,苔痕斑駁,深不見底。
此刻,井口忽地一陣輕響。
“咔噠。”
一截青白干瘦的指節,從井內慢慢搭上邊緣,隨即一團濡濕的身影緩緩攀出。
那是一條人形蛇妖,遍體鱗裂,妖皮褪落,血肉翻折,像一張剛退完皮、尚未干透的蛇蛻。
巳蛇。
他喘息著伏在井邊,魂光暗淡,氣息若有若無。
“還好我還有另一副皮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低聲喃喃,語中帶血,眼中卻依舊浮現一絲惡毒的希望。
可還未等他掙扎起身,風忽然靜了。
身后,有一道陰影無聲拂過。
他猛地轉頭,卻見身前突兀地多了一只手——
一只極白的手掌,肌膚蒼白到近乎透明,骨節勻稱,指尖如玉。
那只手輕輕覆在他頭頂,動作溫柔得就像老友安撫。
巳蛇瞳孔猛縮,喉嚨艱難蠕動,吐出一個音節:
“饒——”
話音未落。
他的身軀猛地一僵。
沒有鮮血,沒有破口。
只是倏然間,眼神暗淡,生機全無。
巳蛇死了。
死得靜默如息,宛若壽終正寢,連一絲掙扎都沒有。
韓絳站在手的主人身后,靜靜收回目光,手中輕撫著一塊暗金色印牌。
那是韓氏家印,家主之物。
他低聲問:
“白大人,現在怎么辦?”
手的主人語氣淡漠,毫無情緒起伏:
“布局不安全,有暴露的風險。”
“你去,把這條線的所有相關人員——全部殺了。”
說完,他抬手一彈,一只銀白色的哨子落入韓絳手中。
哨身如骨,無孔,卻仿佛能發出無聲的召喚。
韓絳接過,微微頷首。
在他身后,那一團漆黑如淵的暗影中,忽然有數雙幽綠的眸子,一只只、一排排,悄無聲息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