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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尸巢煉骨

井口陰風呼嘯,仿佛無形的手自黑暗深處拽住人的心臟,向著地底層層拉扯。

陸羽身形一折,躍入井中,腳步落地悄無聲息,穩穩踩在斑駁濕滑的石階上。

上方天光迅速被黑暗吞沒,周圍只剩水滴落下的“滴答”聲,和不斷收緊的寂靜。

這不是死井。

井底竟通往一條古老廢棄的陰渠,石磚砌成的狹道狹長幽深,墻壁裂縫中爬滿了青苔與黑紋,腳下積水泛著死魚腐肉的油光,每踩一步,泥水就咕噥作響,仿佛踩在脹開的尸腹上。

陸羽輕咂了一口氣。

“這味兒……真就沖著人下飯來的。”

他低聲罵了句,指尖在井壁上劃過,被冷凝的濕意凍得發麻。

陰渠彎彎曲曲,四通八達,如同地底伏蛇,蜿蜒鉆入深處。

墻上的刻痕早已被時間吞蝕,只剩一些斑駁殘印,看不出是符箓還是封禁。

腳下有風,腥氣翻滾。

刺鼻,厚重,夾雜著淡淡妖氣,如霧如絲,若有若無地纏在脖子周圍,像有人從后方輕輕喘著氣。

噬心蠱在心臟處輕輕一跳。

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熟悉的氣息,血脈之中竟也跟著微微發熱。

陸羽眼神不動,右手卻已按在刀柄上,掌心微緊。

他走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前路忽然開闊起來。

一處廢棄地窖橫在眼前,像是陰渠通向的盡頭,或許曾是某家老宅的地基深藏,后來因地陷而塌入此處。

地窖頂部破裂坍塌,一縷細碎天光從斷口斜灑而下,照出地上鋪著的一大片……布簾。

腐爛、發黃、殘破的布簾,有些甚至像是棺罩,被隨意扯落,丟在角落。

空氣中的腥味頓時加重了幾分,還有一股霉得發苦的臭味,像是泡久了的死皮。

陸羽腳步頓住,眉頭皺起。

“……怎么有種祭壇的味。”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向前踏出一步。

視線落在地窖中央,頓時一凝。

那里,赫然壘著一堆尸骸——

灰白、泛青、半腐爛的居民尸體,有的還穿著破爛的粗布衣裳,衣角沾著坊間常見的染坊花樣。

男女老幼混雜交疊,層層堆疊,有的頭朝下,有的肢體翻折,像是被扔進這里任由腐爛。

血與泥早已混成黏膩的漿液,尸體之間有白骨突出,露在空氣中。

陸羽走近兩步,蹲下身,指尖撥開一塊焦黑的布角。

“……城南那些失蹤的人,怕不是都在這兒了。”

他話音剛落,尸堆猛地一顫!

“噗嗤——”

最上方一具女尸眼皮猛然翻開,眼球鼓脹,滿是血絲!

“嘎吱嘎吱——!”

骨節碎響,像有人在黑暗中硬生生折斷了自己每一根指骨。

尸堆之中,數十具“死去的居民”陸續爬起,動作僵硬、血肉崩爛,嘴唇翻開露出鋸齒狀的獠牙,眼球布滿血絲,瞳孔死死鎖定陸羽一人。

下一瞬,尸堆炸裂!

“吼——!!!”

尸潮來襲!

陸羽反手按住刀柄,眼神陡然一冷。

胸口的噬心蠱仿佛被什么撩撥到了,心脈炸起一陣熾熱!

他退了一步,雙膝微沉,腳下一錯,身形穩如山岳。

“真是……一早上的豆腐腦都還沒消化完呢。”

他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意,指尖輕輕扣住刀柄。

“倒也好。”

“正好練練刀。”

陸羽腳尖一點,身形暴起,一刀橫斬,將一只沖上來的活尸從頭劈到胸腔,骨骼碎裂聲在密閉空間內炸響!

他沒停,借勢騰挪,腳步如游蛇穿梭,一邊斬殺,一邊往尸堆深處推進。

活尸數量越來越多,幾乎是從四面八方爬出來的!

有從腐簾下鉆出的,有從地磚縫隙里爬出來的,甚至還有幾具殘缺不全、只剩半截身子的怪物,拖著腸子一路嘶吼撲來。

“嘖,這地那是地窖啊,簡直就是浣熊市。”

陸羽吐了口濁氣,刀起刀落,破風聲接連炸響。

他沒感覺累,反而越戰越順。

血液在高強度運動中逐漸沸騰。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心口的蠱蟲微微躁動起來,像在回應戰斗。

而更奇妙的是——筋骨、肌肉、氣血,竟開始主動適應這節奏。

關節輕響,骨骼仿佛被重新擰緊,肌肉線條在戰斗中繃緊又舒展,宛若一張漸漸拉開的弓!

他眼中寒光一閃,猛地一刀劈飛三只活尸,腳下重踏地磚!

“咚!”

地面炸裂,磚石翻飛,他身形如奔雷疾沖而入,閻煞刀法橫掃而出!

尸體在刀鋒前炸開,碎肉翻飛,墻面濺滿黑血。

——就是這時候,他才感覺到了那股奇特的“反饋”。

一種從全身每一塊肌肉反饋而來的力量感。

仿佛筋骨正被某種功法洗練,血液帶著戰斗的記憶,灌注回四肢百骸!

玄元煉體訣,主動啟動了。

無需打坐運轉,無需凝息入定。

它像活的一樣,在戰斗中汲取、在殺戮中進化!

陸羽眼神一沉,下一刀斜劈,一整具活尸從肩到腹被劈成兩半,肋骨飛出撞在石壁上發出尖嘯。

他咧了咧嘴,低聲笑了句:“這才有點感覺。”

——肌肉在戰斗中緊繃,步伐在壓力下變穩。

——力量在每一次劈砍中疊加,閻煞刀法的煞氣也越殺越重!

他揮刀如風,氣勢如虹,活尸撲來多少就倒下多少,腳下殘肢堆積如山,他卻未退半步!

這才是真正的煉體戰斗!

越打越猛!越殺越強!

陸羽雙目泛冷,刀光斬落,煞氣翻卷。

“繼續送,今天我胃口不小。”

尸潮如浪,不息不止。

陸羽眼神森冷,氣血翻滾,閻煞刀鋒掠起殘光,一步步朝地窖更深處逼近。

那些瘋了一般的活尸就像本能守護著什么,不顧一切地涌來、撲上、撕咬!

陸羽腳下一錯,手中長刀斬出半月弧形刀芒,一道“哧啦”聲中,又一批腐尸被震飛出去,撞在石壁上爛成了一灘血泥。

就在這一刀落下后,他終于看到了——

前方地窖盡頭的陰影處,赫然鼓動著一團不屬于人類的“血囊”。

那是一枚如心臟般跳動的血肉巨囊,貼著地磚延伸出來,脈絡叢生,血絲攀墻爬地,像蛛網一樣包裹整個空間。

每一次跳動,血囊表面都微微脹大,隨即緩緩回落,伴隨著一陣黏膩的“咕嚕”聲,仿佛整個巢穴的生命節奏,都由它掌控。

而所有的活尸,便是它的延伸。

一股熟悉的味道,從那東西上逸散出來。

不是尸臭,不是血腥,也不是普通活尸的妖氣殘痕。

是——

昨夜那窩鼠妖的味道。

“嘖……怎么哪兒都有你們這些鼠東西的味兒。”

陸羽眼神冰冷,噬心蠱已經開始躁動。

他也不想再留情。

陸羽輕吐一口氣,身上血污未干,煞氣未散,腳步卻越邁越快。

刀鋒舉起,蠱蟲躁動!

他整個人仿佛從尸海中拔地而起,閻煞刀法再度催動,氣血沸騰!

“咔!!”

——重刀劈下!

刀芒貫穿血囊,濺起血肉與毒液!

“噗嗤——”

血囊在瞬息之間炸裂開來,像被生生撕碎的巨大蛆蟲,膿血狂噴,腥臭四溢!

一條條黑色筋絡抽搐亂舞,下一刻,陸羽心口猛地一疼。

噬心蠱劇烈蠕動,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極限!

“咳——!”

他猛然一口悶血嘔出,噬心蠱的觸須也跟著竄出,濕噠噠甩落在地。

又來了。

這些黑色觸須張牙舞爪,仿佛擁有獨立意識一般,徑直朝那已經炸裂一半的血囊核心纏繞而去!

“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陸羽臉色發白,死死撐住刀身,剛才還沒喘勻的氣,這下又憋回去了。

“早知道你得吃東西,我那碗豆腐腦真該留給你。”

觸須“啪嗒”一聲扎進母囊,像藤蔓攫取腐果一般,直接將整顆爆裂的血囊核心——連同殘留的毒液、妖精、脈絡——強行卷入陸羽體內!

“呃——!”

陸羽喉嚨一哽,差點當場吐了出來,但那團東西已經順著噬心蠱的脈絡強行擠入五臟六腑!

“你……你是真不挑啊,爛肉也吃?”

他喃喃罵道,一手撐刀,一手捂著胸口,身軀止不住地輕顫。

——下一瞬。

玄元煉體訣“轟”然激蕩!

不是他運轉的,是它自己暴走了!

熾熱的氣血從心臟爆開,涌入四肢百骸,筋骨如燒,肌肉如扯!

骨節咔咔作響,仿佛體內千錘百煉!

他瞳孔猛地一縮,視野中浮現出一段模糊又清晰的記憶畫面——

那是一個赤裸上身的魁梧漢子,盤膝坐在山洞之中,周身肌肉如鐵石,青筋如蟒,每一寸皮肉筋骨都鼓脹緊繃,仿佛渾身都在抗下一種難以承受的巨大負荷。

他呼吸沉穩,卻每一口氣都像打鐵時的風箱噴吐——

嘶——呼——嘶——呼!

血液奔涌,肌肉激蕩,雷霆般的脈動在他周身炸響!

那是陸羽第一次“看見”這部心法時的記憶。

但這次的畫面不同。

那漢子睜開了眼。

他的身后,是一塊寫著兩個古字的石壁——玄道。

他開口,聲音低沉,像雷鼓震魂:

“凡體之道,先煉其骨,再淬其血。”

“筑者,根也。煉者,道也。”

“筋骨圓滿,血氣貫通,自可踏入——玄道。”

下一瞬,畫面崩碎!

陸羽猛然睜眼,瞳孔里還殘留著那道“玄道”石壁的殘影。

而體內的劇變卻仍未停止!

肩胛、脊柱、臂骨、腿骨、指節——

一寸寸被震碎,又在蠱蟲的反哺之下重塑!

血液如鋼水在體內奔流,氣息如洪鐘在肺腑回蕩,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逼入極限,然后一點一點破限!

汗水與血水交融,衣袍早已黏在身上。

可陸羽卻仿佛置身雷火鍛爐,咬緊牙關,死死站住身形!

良久——

他低低吐出一口熱氣,緩緩抬起頭,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凌厲、沉冷。

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骨節間發出一陣低沉的摩擦聲。

如山如鐵。

他看了眼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掌,眸中寒意淡淡,卻不掩一絲冷酷下的興奮:

“這波吃得值了。”

玄元煉體訣的余韻還在體內轟鳴。

陸羽站在血腥遍地的尸巢深處,胸膛微微起伏,眼底卻是一片漆黑的明亮。

他感覺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更深了,連空氣都仿佛順從。

陸羽舔了舔嘴唇,唇角帶出一抹薄薄的笑意。

“玄道啊……”

他望著自己掌心緩緩緊握,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這世界就是個披著玄幻皮的武俠……結果給我塞了條修仙的路。”

他是真的笑了出來。

穿越一年,他殺過人,砍過妖,也被蠱蟲反噬得滿地打滾,曾無數次想過自己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打鐵煉體的莽漢。

可這一刻,他看到了一道新的門扉,在尸山血海之間緩緩開啟。

那就是修真真正的開始!

陸羽吐出一口血腥味道,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污血,笑得有點混不吝:

“嘖……誰來這兒不想修仙啊?”

“老子可不光想修仙,還想登天。”

正準備收拾刀劍離開時,他忽然頓住了。

心口的噬心蠱,在沉寂短暫片刻后,又躁動了起來。

它不像剛才吞血囊時那樣饑渴狂暴,而是一種更隱秘、更尖銳的感應。

像是深井中探出的一縷涼風,輕輕拍在他的后頸,讓人一瞬心寒。

陸羽皺了皺眉,順著那份躁動走出幾步。

腐尸成堆,氣味濃得像化不開的濃墨,地上踩著一腳就能陷進去半截。

他目光一掃,忽然在一堆尸骸中停住。

一具腐朽的尸體橫躺在血泥之中,身上的衣物已腐爛不堪,可骨骼形狀還依稀完整。

但問題是——

這具尸體的斷骨方式,不一樣。

它不是像旁邊那些被毒腐啃蝕般軟塌,也不是被他閻煞刀法斬碎后的爆裂狀態。

而是整根肋骨斜著斷開,斷口鋒利光潔,骨紋龜裂成放射狀。

像是被某種巨力從上往下劈斷的。

“……這不是我干的。”

陸羽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半蹲下來,伸手拈起幾片附著在斷骨上的黑色碎毛。

那毛發粗硬,顏色漆黑,帶著點微不可察的油亮光澤——

他手指一擰,輕輕一嗅。

然后眼神陡然一凝。

“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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