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尸巢煉骨
- 鎮收妖魔,蕩盡邪祟!
- 巧克力rata
- 4033字
- 2025-04-04 11:00:00
井口陰風呼嘯,仿佛無形的手自黑暗深處拽住人的心臟,向著地底層層拉扯。
陸羽身形一折,躍入井中,腳步落地悄無聲息,穩穩踩在斑駁濕滑的石階上。
上方天光迅速被黑暗吞沒,周圍只剩水滴落下的“滴答”聲,和不斷收緊的寂靜。
這不是死井。
井底竟通往一條古老廢棄的陰渠,石磚砌成的狹道狹長幽深,墻壁裂縫中爬滿了青苔與黑紋,腳下積水泛著死魚腐肉的油光,每踩一步,泥水就咕噥作響,仿佛踩在脹開的尸腹上。
陸羽輕咂了一口氣。
“這味兒……真就沖著人下飯來的。”
他低聲罵了句,指尖在井壁上劃過,被冷凝的濕意凍得發麻。
陰渠彎彎曲曲,四通八達,如同地底伏蛇,蜿蜒鉆入深處。
墻上的刻痕早已被時間吞蝕,只剩一些斑駁殘印,看不出是符箓還是封禁。
腳下有風,腥氣翻滾。
刺鼻,厚重,夾雜著淡淡妖氣,如霧如絲,若有若無地纏在脖子周圍,像有人從后方輕輕喘著氣。
噬心蠱在心臟處輕輕一跳。
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熟悉的氣息,血脈之中竟也跟著微微發熱。
陸羽眼神不動,右手卻已按在刀柄上,掌心微緊。
他走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前路忽然開闊起來。
一處廢棄地窖橫在眼前,像是陰渠通向的盡頭,或許曾是某家老宅的地基深藏,后來因地陷而塌入此處。
地窖頂部破裂坍塌,一縷細碎天光從斷口斜灑而下,照出地上鋪著的一大片……布簾。
腐爛、發黃、殘破的布簾,有些甚至像是棺罩,被隨意扯落,丟在角落。
空氣中的腥味頓時加重了幾分,還有一股霉得發苦的臭味,像是泡久了的死皮。
陸羽腳步頓住,眉頭皺起。
“……怎么有種祭壇的味。”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向前踏出一步。
視線落在地窖中央,頓時一凝。
那里,赫然壘著一堆尸骸——
灰白、泛青、半腐爛的居民尸體,有的還穿著破爛的粗布衣裳,衣角沾著坊間常見的染坊花樣。
男女老幼混雜交疊,層層堆疊,有的頭朝下,有的肢體翻折,像是被扔進這里任由腐爛。
血與泥早已混成黏膩的漿液,尸體之間有白骨突出,露在空氣中。
陸羽走近兩步,蹲下身,指尖撥開一塊焦黑的布角。
“……城南那些失蹤的人,怕不是都在這兒了。”
他話音剛落,尸堆猛地一顫!
“噗嗤——”
最上方一具女尸眼皮猛然翻開,眼球鼓脹,滿是血絲!
“嘎吱嘎吱——!”
骨節碎響,像有人在黑暗中硬生生折斷了自己每一根指骨。
尸堆之中,數十具“死去的居民”陸續爬起,動作僵硬、血肉崩爛,嘴唇翻開露出鋸齒狀的獠牙,眼球布滿血絲,瞳孔死死鎖定陸羽一人。
下一瞬,尸堆炸裂!
“吼——!!!”
尸潮來襲!
陸羽反手按住刀柄,眼神陡然一冷。
胸口的噬心蠱仿佛被什么撩撥到了,心脈炸起一陣熾熱!
他退了一步,雙膝微沉,腳下一錯,身形穩如山岳。
“真是……一早上的豆腐腦都還沒消化完呢。”
他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意,指尖輕輕扣住刀柄。
“倒也好。”
“正好練練刀。”
陸羽腳尖一點,身形暴起,一刀橫斬,將一只沖上來的活尸從頭劈到胸腔,骨骼碎裂聲在密閉空間內炸響!
他沒停,借勢騰挪,腳步如游蛇穿梭,一邊斬殺,一邊往尸堆深處推進。
活尸數量越來越多,幾乎是從四面八方爬出來的!
有從腐簾下鉆出的,有從地磚縫隙里爬出來的,甚至還有幾具殘缺不全、只剩半截身子的怪物,拖著腸子一路嘶吼撲來。
“嘖,這地那是地窖啊,簡直就是浣熊市。”
陸羽吐了口濁氣,刀起刀落,破風聲接連炸響。
他沒感覺累,反而越戰越順。
血液在高強度運動中逐漸沸騰。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心口的蠱蟲微微躁動起來,像在回應戰斗。
而更奇妙的是——筋骨、肌肉、氣血,竟開始主動適應這節奏。
關節輕響,骨骼仿佛被重新擰緊,肌肉線條在戰斗中繃緊又舒展,宛若一張漸漸拉開的弓!
他眼中寒光一閃,猛地一刀劈飛三只活尸,腳下重踏地磚!
“咚!”
地面炸裂,磚石翻飛,他身形如奔雷疾沖而入,閻煞刀法橫掃而出!
尸體在刀鋒前炸開,碎肉翻飛,墻面濺滿黑血。
——就是這時候,他才感覺到了那股奇特的“反饋”。
一種從全身每一塊肌肉反饋而來的力量感。
仿佛筋骨正被某種功法洗練,血液帶著戰斗的記憶,灌注回四肢百骸!
玄元煉體訣,主動啟動了。
無需打坐運轉,無需凝息入定。
它像活的一樣,在戰斗中汲取、在殺戮中進化!
陸羽眼神一沉,下一刀斜劈,一整具活尸從肩到腹被劈成兩半,肋骨飛出撞在石壁上發出尖嘯。
他咧了咧嘴,低聲笑了句:“這才有點感覺。”
——肌肉在戰斗中緊繃,步伐在壓力下變穩。
——力量在每一次劈砍中疊加,閻煞刀法的煞氣也越殺越重!
他揮刀如風,氣勢如虹,活尸撲來多少就倒下多少,腳下殘肢堆積如山,他卻未退半步!
這才是真正的煉體戰斗!
越打越猛!越殺越強!
陸羽雙目泛冷,刀光斬落,煞氣翻卷。
“繼續送,今天我胃口不小。”
尸潮如浪,不息不止。
陸羽眼神森冷,氣血翻滾,閻煞刀鋒掠起殘光,一步步朝地窖更深處逼近。
那些瘋了一般的活尸就像本能守護著什么,不顧一切地涌來、撲上、撕咬!
陸羽腳下一錯,手中長刀斬出半月弧形刀芒,一道“哧啦”聲中,又一批腐尸被震飛出去,撞在石壁上爛成了一灘血泥。
就在這一刀落下后,他終于看到了——
前方地窖盡頭的陰影處,赫然鼓動著一團不屬于人類的“血囊”。
那是一枚如心臟般跳動的血肉巨囊,貼著地磚延伸出來,脈絡叢生,血絲攀墻爬地,像蛛網一樣包裹整個空間。
每一次跳動,血囊表面都微微脹大,隨即緩緩回落,伴隨著一陣黏膩的“咕嚕”聲,仿佛整個巢穴的生命節奏,都由它掌控。
而所有的活尸,便是它的延伸。
一股熟悉的味道,從那東西上逸散出來。
不是尸臭,不是血腥,也不是普通活尸的妖氣殘痕。
是——
昨夜那窩鼠妖的味道。
“嘖……怎么哪兒都有你們這些鼠東西的味兒。”
陸羽眼神冰冷,噬心蠱已經開始躁動。
他也不想再留情。
陸羽輕吐一口氣,身上血污未干,煞氣未散,腳步卻越邁越快。
刀鋒舉起,蠱蟲躁動!
他整個人仿佛從尸海中拔地而起,閻煞刀法再度催動,氣血沸騰!
“咔!!”
——重刀劈下!
刀芒貫穿血囊,濺起血肉與毒液!
“噗嗤——”
血囊在瞬息之間炸裂開來,像被生生撕碎的巨大蛆蟲,膿血狂噴,腥臭四溢!
一條條黑色筋絡抽搐亂舞,下一刻,陸羽心口猛地一疼。
噬心蠱劇烈蠕動,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到了極限!
“咳——!”
他猛然一口悶血嘔出,噬心蠱的觸須也跟著竄出,濕噠噠甩落在地。
又來了。
這些黑色觸須張牙舞爪,仿佛擁有獨立意識一般,徑直朝那已經炸裂一半的血囊核心纏繞而去!
“靠……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陸羽臉色發白,死死撐住刀身,剛才還沒喘勻的氣,這下又憋回去了。
“早知道你得吃東西,我那碗豆腐腦真該留給你。”
觸須“啪嗒”一聲扎進母囊,像藤蔓攫取腐果一般,直接將整顆爆裂的血囊核心——連同殘留的毒液、妖精、脈絡——強行卷入陸羽體內!
“呃——!”
陸羽喉嚨一哽,差點當場吐了出來,但那團東西已經順著噬心蠱的脈絡強行擠入五臟六腑!
“你……你是真不挑啊,爛肉也吃?”
他喃喃罵道,一手撐刀,一手捂著胸口,身軀止不住地輕顫。
——下一瞬。
玄元煉體訣“轟”然激蕩!
不是他運轉的,是它自己暴走了!
熾熱的氣血從心臟爆開,涌入四肢百骸,筋骨如燒,肌肉如扯!
骨節咔咔作響,仿佛體內千錘百煉!
他瞳孔猛地一縮,視野中浮現出一段模糊又清晰的記憶畫面——
那是一個赤裸上身的魁梧漢子,盤膝坐在山洞之中,周身肌肉如鐵石,青筋如蟒,每一寸皮肉筋骨都鼓脹緊繃,仿佛渾身都在抗下一種難以承受的巨大負荷。
他呼吸沉穩,卻每一口氣都像打鐵時的風箱噴吐——
嘶——呼——嘶——呼!
血液奔涌,肌肉激蕩,雷霆般的脈動在他周身炸響!
那是陸羽第一次“看見”這部心法時的記憶。
但這次的畫面不同。
那漢子睜開了眼。
他的身后,是一塊寫著兩個古字的石壁——玄道。
他開口,聲音低沉,像雷鼓震魂:
“凡體之道,先煉其骨,再淬其血。”
“筑者,根也。煉者,道也。”
“筋骨圓滿,血氣貫通,自可踏入——玄道。”
下一瞬,畫面崩碎!
陸羽猛然睜眼,瞳孔里還殘留著那道“玄道”石壁的殘影。
而體內的劇變卻仍未停止!
肩胛、脊柱、臂骨、腿骨、指節——
一寸寸被震碎,又在蠱蟲的反哺之下重塑!
血液如鋼水在體內奔流,氣息如洪鐘在肺腑回蕩,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逼入極限,然后一點一點破限!
汗水與血水交融,衣袍早已黏在身上。
可陸羽卻仿佛置身雷火鍛爐,咬緊牙關,死死站住身形!
良久——
他低低吐出一口熱氣,緩緩抬起頭,眼神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凌厲、沉冷。
輕輕活動了一下肩膀,骨節間發出一陣低沉的摩擦聲。
如山如鐵。
他看了眼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掌,眸中寒意淡淡,卻不掩一絲冷酷下的興奮:
“這波吃得值了。”
玄元煉體訣的余韻還在體內轟鳴。
陸羽站在血腥遍地的尸巢深處,胸膛微微起伏,眼底卻是一片漆黑的明亮。
他感覺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更深了,連空氣都仿佛順從。
陸羽舔了舔嘴唇,唇角帶出一抹薄薄的笑意。
“玄道啊……”
他望著自己掌心緩緩緊握,喃喃自語。
“我還以為這世界就是個披著玄幻皮的武俠……結果給我塞了條修仙的路。”
他是真的笑了出來。
穿越一年,他殺過人,砍過妖,也被蠱蟲反噬得滿地打滾,曾無數次想過自己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打鐵煉體的莽漢。
可這一刻,他看到了一道新的門扉,在尸山血海之間緩緩開啟。
那就是修真真正的開始!
陸羽吐出一口血腥味道,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污血,笑得有點混不吝:
“嘖……誰來這兒不想修仙啊?”
“老子可不光想修仙,還想登天。”
正準備收拾刀劍離開時,他忽然頓住了。
心口的噬心蠱,在沉寂短暫片刻后,又躁動了起來。
它不像剛才吞血囊時那樣饑渴狂暴,而是一種更隱秘、更尖銳的感應。
像是深井中探出的一縷涼風,輕輕拍在他的后頸,讓人一瞬心寒。
陸羽皺了皺眉,順著那份躁動走出幾步。
腐尸成堆,氣味濃得像化不開的濃墨,地上踩著一腳就能陷進去半截。
他目光一掃,忽然在一堆尸骸中停住。
一具腐朽的尸體橫躺在血泥之中,身上的衣物已腐爛不堪,可骨骼形狀還依稀完整。
但問題是——
這具尸體的斷骨方式,不一樣。
它不是像旁邊那些被毒腐啃蝕般軟塌,也不是被他閻煞刀法斬碎后的爆裂狀態。
而是整根肋骨斜著斷開,斷口鋒利光潔,骨紋龜裂成放射狀。
像是被某種巨力從上往下劈斷的。
“……這不是我干的。”
陸羽眼神一點點冷下去,半蹲下來,伸手拈起幾片附著在斷骨上的黑色碎毛。
那毛發粗硬,顏色漆黑,帶著點微不可察的油亮光澤——
他手指一擰,輕輕一嗅。
然后眼神陡然一凝。
“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