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刺痛感猛然貫穿全身，如同燒紅的鐵釬猛地扎遍每一寸神經。

莫利亞掙扎著想挺起身，卻只換來骨骼碎裂般的劇痛，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冰冷的涼氣。

全身的骨頭像被蠻力拆開又胡亂拼接回去，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對。

不是全身。

他嘗試活動手臂，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仿佛那兩條曾揮舞巨大剪刀的手臂已經徹底從他身上消失。

還未來得及進一步查看究竟是什么情況，他就聽到了身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莫利亞大人！”

“嗚嗚嗚……莫利亞大人！”

兩聲帶著濃重哭腔的呼喊在耳邊響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莫利亞艱難地轉動脖頸，阿布薩羅姆和霍古巴克那兩張混合著鼻涕眼淚的丑臉擠入視線，表情夸張得像是世界末日。

“你們……”莫利亞喉嚨干澀得發緊，聲音嘶啞，“果然……也死了嗎……”

胸口一陣難以言喻的滯悶，不是因為傷痛，而是鋪天蓋地的無力感。

他咬著牙，身體卻不聽使喚地顫抖。

“是我……太沒用了。”

連同伴都保護不了，甚至……

“可惡！”他牙關緊咬，牙齦滲出血腥味，“到最后，連那個混蛋叫什么都不知道！”

“莫澤。”

一個清晰、甚至帶著幾分懶散的聲音突兀地響起，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傳入耳中，就在不遠處。

莫利亞渾身猛地一僵。

這聲音……這該死的、刻骨銘心的聲音！

“‘霸者’莫澤。”

不是幻覺！他猛地循聲望去，脖頸的劇痛仿佛都暫時消失了。

城堡的廢墟之中，那個男人——莫澤，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靠背椅上。

那是這片狼藉中唯一完好的家具，他一條腿隨意地搭在另一條腿上，姿態放松得仿佛在自家后院曬太陽。

而在他身后，佩羅娜正瑟瑟發抖地伸出小手，僵硬地給他捶著肩膀。、

她眼眶紅紅的，淚珠在眼角搖搖欲墜，一副被隨時都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莫利亞的目光在悠閑的莫澤、恐懼的佩羅娜，以及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阿布薩羅姆和霍古巴克之間來回掃視。

一個荒謬卻又無法否認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我……沒死？”

“我既然看上你了，自然不會讓你這么輕易死掉。”

莫澤翹著腿，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做我的手下吧。”

“呸！”莫利亞啐出一口混著血沫的唾沫，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做夢！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殺了你，很簡單。”莫澤眼神冷漠的掃過涕淚交流的阿布薩羅姆和霍古巴克，兩人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哭聲都噎住了，脖子往后縮了縮。

“然后呢？讓他們給你陪葬？”

“說實話，”莫澤說著，懶洋洋地伸手，一把將身后幾乎嚇暈過去的小姑娘拎到了身前，像拎一只瑟瑟發抖的小貓，“沒有你，他們對我來說，沒什么價值。”

佩羅娜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莫利亞大人……”佩羅娜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試圖用眼神瞪向莫澤。

可剛一對上那雙眼睛，又立刻害怕地移開視線，“不用管我！莫利亞大人……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怎么樣？”莫澤提著佩羅娜的后領晃了晃，小姑娘的身體像個破布娃娃般隨之搖擺，細微的嗚咽聲從她喉嚨里漏出。

“你舍得讓這三個忠心耿耿的部下，與你一起陪葬嗎？”

“咕……”莫利亞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的擠壓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劇痛和屈辱感同時涌上。

但莫澤的話，精準地戳在他最痛的地方。

他自己不怕死。

死亡對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

但他卻無法接受，自己的同伴再次死在自己面前。

最終只得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卑……鄙！”

“多謝夸獎。”莫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在海賊的世界里，這應該是夸獎吧。”

“最后再問你一次，給我個答復吧。”莫澤說道:“是選擇帶著你的部下一同上路，還是效忠于我？”

莫利亞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怒火似乎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沉重的灰敗。

“既然如此，答案只有一個了。”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將，效忠于您！”

“前提是，”他盯著莫澤，一字一頓，“讓他們三個，安全離開這里。”

此言一出，佩羅娜三人又是被感動的眼淚汪汪。

“莫利亞大人/主人！”

“那可不行。”莫澤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否定了莫利亞的提議。

“他們三個人，現在可是我寶貴的人質。”

“如果他們三個離開，你這位曾經的七武海大人，萬一哪天心情不好跑了，我該怎么辦？”

“我可不想到處去抓一個一心想逃跑的影子能力者。”莫澤攤了攤手，表情無辜，“那太麻煩了。”

莫利亞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哼！”，牽動了身上的傷口，讓他疼得倒抽一口氣。

他當然沒指望莫澤會答應放走佩羅娜他們。

嘗試總是要嘗試的，哪怕明知結果。

只是這結果，還是讓他忍不住心生怒氣。

“既然現在這艘船的主人是我。”莫澤似乎完全沒在意莫利亞難看的臉色，悠閑地靠回椅背。

甚至還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他拍了拍身后的位置，示意嚇得臉色發白的小姑娘，“佩羅娜，別停，繼續。”

佩羅娜一個激靈，連忙重新伸出顫抖的小手，繼續僵硬地捶著。

莫澤這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那么，新的規矩，自然也要立下。”

“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的命令是絕對的。”

“我說什么，你們就做什么。”莫澤繼續道，“沒有疑問，沒有異議，更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我說向東，你們不能向西。我說跳，你們就得問跳多高。”

他微微側頭，感受著身后佩羅娜那越發不穩的捶打力道，忽然開口：“佩羅娜，用力點，沒吃飯嗎？”

小姑娘嚇得差點跳起來，連忙加重了手上的力氣，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哭出聲。

莫澤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視線重新回到莫利亞身上：“這其實很簡單，對吧？省去了你們思考的麻煩。只需要服從就行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當然，我允許你們反抗亦或者是違反我的命令。”

“但在那之前，希望你們也已經做好了一起上路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