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派人去找!”宋溫書急道,立即命陳嬤嬤召集府中的家仆出去尋找程安。
她身邊的丫鬟青枝小聲地問了句,“夫人…那我們候府的馬車怎么辦。”
宋溫書閉了閉眼,咬著牙,“去我私庫先取五十兩來,你去把人領回來。”
“是,夫人。”青枝領命退下。
宋溫書看著面前跪地不起的丫頭,眼前一黑,“沒用的東西,盡會給候府丟臉。”
府中的家仆們領命而出,府中亂作一團,連程宋都跑過來問是怎么回事。
“真是個掃把星,凈給您添麻煩。”程宋看著高坐堂上焦急的母親,不高興地擺弄著門房上的珠簾說,“不回來最好!”
陪著宋溫書等了好一陣,終于有人來報。
“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遠遠地聽見這聲音,宋溫書和程安往門外望去。
院外一只白色繡鞋踏進來,程安身后帶著兩名衣著平常的丫頭,穿著一身素凈的淺粉色褙子,顯得溫柔而倔強。
“你去哪里了?”夫人問。
“母親,我去給公主殿下買些禮物,出來卻不見了冬柏她們…”程安側頭一看跪在地上的冬柏,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冬柏跪伏在冰冷的地上不敢說話。
“你們莫不是故意將我丟在那里…”程安沉下臉,“還好路遇好心人捎了我一程,才去到公主府,長公主心疼我,用她府中的馬車送我回來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冬柏哭道。
“出了些意外,我已派人去解決了,你沒事就好…”宋溫書解釋道,“是我管教下人不力,分給你的丫頭接二連三的出差錯,讓我自責不已,冬柏就回我院里吧,我重新分兩個老成一點的大丫鬟給你。”
一旁的二小姐程宋過來攙扶了母親的胳膊,嘴角一扯,譏諷道,“后面這兩個野丫頭哪里來的?你探望長公主探望到田莊里去了?”
程安行了一禮,緩緩道,“不勞煩母親了,木槿和木棉是殿下賞賜給我的丫鬟,她見我身上紅疹未消,又聽聞今日之事,疑心您待我不好…”
“呵呵…公主多慮了。”宋溫書強笑道,“不過也情有可原,是我管理后宅不善。”
“母親我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殿下的好意我不便推卻。”
“是…”宋溫書點點頭。
然后幾人再不溫不火地推卻了幾句,程安就帶著木槿和木棉回院里了。
程宋看著遠去的一主兩仆的身影,氣鼓鼓地嘟著臉,“娘,她也太過分了,接二連三給你氣受…”
“她有長公主撐腰,娘只能退讓。”宋溫書嘆了口氣,又有些欣慰自己的女兒這么向著自己,眼神慈愛地看著程宋,“娘有你就夠了。”
程宋小孩子般鉆進宋溫書的懷里。
母女倆溫馨了好一陣,宋溫書才讓人把程宋也送了回去,她晚些還有女紅課。
“你說我會不會太嬌縱了二小姐。”宋溫書喃喃說。
“不會的夫人,二小姐就是天真無邪了些,有您護著,任性一點也無妨。”陳嬤嬤應和。
宋溫書點點頭,回頭看陳嬤嬤,才看到在角落一直跪著沒敢說話的冬柏,眼神一瞬間變得狠厲起來。
…
程安領著木槿和木棉回了單獨回了屋子。
木槿和木棉初入候府有些拘謹,程安看了一眼院外沒有人,了解了一下她們的情況。
木槿是姐姐比較沉穩,木棉機靈,兩姐妹都懂醫理,程安就命木槿負責自己的起居,木棉去統領院里其他人,盯著她們的動靜。
“你們既然跟了我,那就只能對我一人忠心。”程安看著眼前有些緊張的兩姐妹,“紅袖已將你們的賣身契給我。”
“是,姑娘,紅袖姐姐都跟我們說了。”木槿垂頭應道。
程安看著兩個還有些青澀的丫頭,想起她們也是無父無母之人,頓時生出憐憫,她不勉強她們自己的地位要超過紅袖,那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只要忠于自己就夠了。
今日從紅袖那里離開后,她去公主府給長公主送了那禮,長公主十分滿意,甚至有些愛不釋手。
長公主告訴她下月初京中會舉辦一個春日宴,以辭別寒冬慶祝春來,非高門顯貴不得參加,過幾日會叫人把帖子送到府上,請她同賀。
這是一場重要的宴會,她要正大光明出現在京城的權貴圈中,甚至需要大放異彩,叫人記住她。這樣無論背后之人有何招數,都不敢輕易害她。
謝返在隔日夜里送進來了京中許多官員及其家屬的名冊,以及往年春日宴上的賞玩項目。
程安每天白日就安靜地看看書,晚上小丫鬟們都休息了,她就吩咐木槿挑起燈,仔細記憶著。
是夜。
天氣仍是冷,天空上的雪瑟瑟落下,雪白的雪花降落枝頭房檐,有些落到地上,沒等化開就被新的覆蓋。
程安揉揉看的酸澀的眼睛,披上了披風走到院中,任由雪輕盈落在她身上。
南方的孩子都看不見雪,這是她進京第一年,就看了好多場雪。
“謝觀雪。”
一道低低的男聲從她身后傳來。
程安驚慌失措地回頭,看見房檐下站著一位身著黑衣之人,“你怎么來了。”
她的聲音有猝不及防的慌張。
屋檐下站著的是祝景,他仍然一襲黑衣,臉色白皙如雪,英氣的眉,上挑而顯得有些邪肆的眼角。
守夜的木槿驚訝地跑出來護在程安面前,程安搖了搖頭“你回去吧,沒事。”
待木槿退下,二人在院中對視良久。祝景先開口,再叫了一聲,“謝觀雪。”
他看著大雪落在她雪白的披風上融為一體,一把把她拉進了屋檐下。
“你在說什么。”程安搖了搖頭。
“我真的找人去了一趟泉州,”祝景居高臨下,神色了如指掌般,“泉州趙家,是你母家吧。”
“是,我母親名喚趙瑩,誰都知道。”她退后一步。
“趙瑩還有一位姐姐趙娉,趙娉的夫君曾是文淵閣大學士,為了她辭官帶著趙瑩的遺孤程安回了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