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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妖族血脈

月華初斂時,諸天慶云漸次散去。三霄仙子乘青鸞踏虹而去,趙公明座下黑虎踏碎三千里流云,混元金斗灑落的星屑與桃花瓣糾纏成漫天瓔珞。度厄真人臨行前特意將巽風旗在洞府門前搖了三搖,三十六道天罡正氣化作屏障隱入虛空。

元禾負手立于山崖,九穗禾杖插在青石縫里生出三丈功德華蓋。他看得分明——云霄仙子廣袖拂過玉案時,上清仙光曾在星辰果上停留了半息;牛三石靈啃食的桃核上,分明刻著西昆侖的云紋;便是那木塵道人袖中泄露的太清丹印,也在功德金輪下灼出細微波瀾。

碧霄臨行前忽地駐足,金蛟剪在發髻間錚鳴:“道兄且看?!八龔V袖輕揚,萬萬里外某處洞府驟然爆開血煞之氣——原是某位太乙散仙試圖推演九禾稻本源,頃刻間被天道降下九幽陰火燒盡頂上三花。

“這便是道友如今的造化。“云霄素手結印,九曲黃河陣圖顯化出洪荒眾生耕作五谷之景,每粒稻穗騰起的愿力皆化作金絲纏繞元禾法體,“功德護道,因果不沾,便是圣人親傳也無這般逍遙?!?

巫祝殿的老巫師蹲在云頭擦拭龜甲,甲片上裂痕詭異地拼成“萬民食為天“的卦象。他渾濁的眼中映出洪荒大地:每當凡人收割粟米,便有一絲玄黃之氣跨越時空沒入元禾眉心。這種與文明共生的功德,便是圣人親傳也難得三分。

“這些道友...“元禾望著云霞中漸隱的遁光低笑。截教仙離去的方向,三朵金蓮虛影里藏著半道未收的混元金光;人教眾消失的云路盡頭,八景宮燈焰凝成陰陽魚游入虛空。那些看似隨意的道別禮,實則是諸仙用本命法寶留下的護山大陣。

青松童子清掃玉案時,發現每盞茶湯底部都沉淀著暗金色道紋——那是赴宴仙真們不自覺泄露的道韻,此刻卻如朝圣般向著九穗禾杖方向生長。他忽然聽見元禾在云床上輕笑:“今日之后,怕是要在因果網上織就萬民愿力了?!?

青松童子捧著玉盤過來,盤中十二枚星辰果已然化作先天星砂:“老爺,碧霄娘娘臨走時用金蛟剪削下半縷發絲,說是要埋在咱們后山靈田里。“

元禾垂眸看著盤中閃爍的星砂,每粒砂中竟都映著截教萬仙來朝的虛影。他忽然明白這場無由之宴的深意——神農定五谷時顯化的九穗玄光,早被三十三天外的大能們推演出千種天機。這些看似恭賀的道友,實則是來給自家道統結個善緣。

山風卷起滿地桃核,每個核仁都在功德滋養下生出翡翠嫩芽。元禾閉目內視,紫府中原本青玉色的三花竟染上玄黃之色,五氣朝元時隱隱傳來人族祭祀之音。他總算明白那些復雜眼神的深意——自神農氏點燃文明火種,他便是行走在人道長河里的活圖騰。

自今日始,九禾稻已不是單純靈植,而是與地書、人教紫金葫蘆并列的天地至寶。那些復雜眼神里,七分是對超脫量劫的艷羨,三分是對背負因果的忌憚。

當最后一縷宴席靈氣滲入地脈,元禾忽然聽到體內傳來大道清音,九道功德金輪在腦后凝成實質。他望著掌心浮現的太乙道紋輕笑,原來所謂“圣人之下第一等“的入場券,早在他化身五谷根基時便已攥在手中。

元禾盤坐于玄黃蒲團之上,頭頂三畝慶云翻涌如沸。那株先天功德靈根此刻已化作萬千金篆,在其紫府深處烙下大道胎印。但覺二十四節脊骨如天柱嗡鳴,每道竅穴都吞吐著混沌初開時的先天道紋。

先天靈根本源化作三寸青苗懸于泥丸宮,每片葉脈都鐫刻著混沌初開的道紋。他分明察覺到識海深處泛起漣漪,往日參悟大道時如霧里看花的晦澀處,此刻竟似玉壺盛雪般透徹分明。

“原來如此...“他垂眸內視,但見玄仙道果上竟生出七十二道裂痕,每道裂隙里都蟄伏著星辰生滅的軌跡。金仙劫數如懸頂利劍,那些被洪荒眾生奉為圭臬的天道法理,此刻竟如星河垂落般轟然崩解——自太初至今,證道金仙者哪個不是劈開桎梏,在無路處踏出血路?

金仙者須自辟道途,若踩著前人腳印前行,終究不過是天道傀儡。那功德靈根暗藏的造化之力,竟將靈臺洗練得宛如鴻蒙初判時的先天道胎。

靈臺深處忽有煌煌道音炸響:“玄仙修法,金仙修道!“元禾渾身劇震,功德靈根驟然綻放十二萬九千六百道毫光。晉升上品先天功德靈根本源后,他眼中的天道法則已非經緯分明的羅網,而是億萬條糾纏的混沌絲線。玄仙修士觀道如霧里看花,金仙大能見道似掌中觀紋,而他此刻竟能窺見法則源頭涌動的天道本源。

龍鳳麒麟當前三族族長皆止步大羅,蓋因他們沿襲的都是祖龍元鳳始麒麟的道統。反觀那些自開道路者,如北冥深處的鯤鵬老祖吞吐陰陽,西昆侖陸壓道人煉化離火,哪個不是將先天神魔的完美道基化作自身薪柴?

先天神魔乃是天道親自孕育的完美道體,舉手投足皆是混元無漏。其血脈里流淌的何止是法力,分明是混沌未分時的三千道種。先天神魔與后天生靈的鴻溝,正在這造化二字。

前者乃大道孕化的完美道胎,七竅通明可窺混元,筋骨脈絡暗合周天星斗。而洪荒后天萬族眾生,縱是強如祖龍嫡脈,亦難逃天道平衡之術:青龍一脈鱗甲堅逾玄鐵卻靈智蒙昧,九尾天狐通曉天機卻需千年孕養內丹。更有那北冥玄龜,背負河圖洛書參悟十萬載,終究困在玄仙境不得寸進。

這些后天生靈縱有驚世天賦,終歸要受血脈桎梏。唯有女媧捏土造人時偶得的先天道體,或是帝俊太一這般秉承太陽星本源而生的先天神祇之后,方能在造化、悟性、福澤三者間尋得上等造化。

洞府深處浮動著萬妖精血凝成的星圖,元禾指尖纏繞著九色妖脈,每條血脈經絡都似暗合周天星斗軌跡。時而化作銜燭蒼龍盤踞周天星斗,時而凝成九尾天狐踏碎太陰月華。每一滴精血深處皆浮沉著億萬枚先天道紋,那些自洪荒初辟便烙印在骨血里的傳承禁制,竟似活物般吞吐著混沌元氣。他凝視著懸浮在離火鼎上的窮奇精魄,那團暗金血霧中竟浮現出太古妖文,每一筆劃都帶著撕天裂地的兇戾道韻。

“好個血脈承道之法?!霸糖高祿籼摽眨χ芯D時化作三千血色符文。但見莽牛踏碎山河的虛影與玄狐窺探天機的幻象交替閃現,分明是妖族大能將畢生感悟鐫刻在血脈深處的通天手段。這些符文流轉間自成輪回,竟隱約顯化出當年妖師鯤鵬創《天妖屠神訣》時攪動北冥的驚世道痕。

玉案上青銅龜甲突然震顫,顯化出洪荒萬族血脈圖譜。元禾瞳孔中浮現金篆,見那圖譜上龍族血脈如天河倒懸,鳳族精魄似焚天火蓮,而尋?;⒈畬俚难y卻殘缺如殘冬枯枝。他忽然明悟為何上古妖庭能統御洪荒——帝俊太一定是參透了混沌魔神遺留的造化玄機,將先天神魔的完美道基拆解成萬千血脈道種。

元禾雙目映照著三千道血色真篆,指節叩擊玉案竟發出青銅鐘鳴:“好個千形萬象的祖血靈紋!妙哉!“元禾指尖纏繞的玄黃之氣化作億萬絲線刺入血脈本源。但見那妖脈深處,重重疊疊的太古禁制如周天星斗大陣輪轉不休,每道禁制皆是混元無極的符文所化,竟將開天辟地以來妖族的萬千道法盡數鐫刻其中。有鯤鵬振翅九萬里的逍遙真意,有金烏操弄無量太陽光熱的至陽法則,更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混沌魔神氣息盤桓在血脈盡頭。

那些上古妖祖以指為筆,以混沌為墨,便將通天徹地的道法刻入血脈輪回。每一代妖族隕落,畢生參悟便化作新的禁制融入血脈,這般生生不息的傳承手段,直教元禾元神識海震顫轟鳴。

“以血為舟渡萬古,借脈傳道貫陰陽。這些妖族先賢竟將大道真言煉成血脈真印,叫后輩飲血即可承祖先之道!“他窺見那些混沌禁制中流轉的法則,分明帶著開天斧刃斬破鴻蒙的凜冽鋒芒,那是東皇鐘的威能。

案頭懸浮的九竅血晶里,太古蒼狼的虛影正吞吐月華。元禾并指如刀,在虛空中刻下十二萬九千六百道解靈咒,但見狼影眉心突然浮現七重青金篆文——那是三十八代狼祖在巫妖劫中悟出的噬月真訣。

“莽牛踏碎山河,靈智卻滯澀如頑石;玄狐窺得天機,肉身卻孱弱似琉璃?!霸棠碇鴱年憠旱廊颂帗Q來的斬仙葫蘆藤,藤蔓上七竅正在吞吐妖幡血氣,“若能將這兩脈妖血熔于一爐...“話音未落,離火鼎中突然迸射混沌青光,隱約顯出人身蛇尾的虛影——那竟是女媧造人前試驗的妖族完美道體!

“原來如此!“玉案上的玄黃硯臺突然炸裂,墨汁在半空凝成三百六十道血色符箓,“所謂血脈進化,竟是以眾生為爐,天地為鼎,將萬族氣運煉成登天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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