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云海間,赤霞染透九重天闕。神農氏赤足踏碎最后一縷混沌罡風,周身縈繞的百草清氣化作三千青鸞,銜著《神農百草經》真卷落向洪荒大地。那經書翻動時,竟引得地脈轟鳴,九條沉睡的先天靈脈破土而出,在人族部落上空交織成金色稷穗圖騰。
“五谷當興,百草為藥。“神農聲如春雷炸響,掌中赭鞭劃開混沌,后天凡藥的種子簌簌落滿八荒。人族老者忽覺掌心發熱,血脈深處沉睡的耕種記憶驟然蘇醒;稚童眼眸泛起翠色,竟能望見地氣流轉的軌跡。元禾立于山巔,見萬千部落上空騰起炊煙,恍若看見未來那支自稱“種花“的血脈正在萌芽。
大地震顫間,青銅耒耜破土而出。原本追逐獸群的人族停下腳步,赤色土壤在指尖翻涌時,竟有淡淡靈氣滲入肌理。神農以指為筆,在虛空勾勒二十四節氣道紋,霎時云層中降下七十二道功德金光,化作犁鏵、鋤鐮等農具虛影,沒入人族修士眉心。
定居的人族部落上空,炊煙與藥香交織成玄黃慶云,幼崽啼哭聲比往年清亮數倍——這是定居帶來的生機,不用再擔憂遷徙途中被毒瘴侵蝕的嬰孩,終于能在鋪著靈谷秸稈的搖籃里安然入眠。
“定!“隨著神農結出農耕道印,游牧時代飄搖的人族氣運陡然凝實。元禾天眼洞開,望見每條江河畔都升起炊煙圖騰,萬千部落化作星斗鑲嵌在氣運長河。游牧時代飄忽不定的氣運狼煙,此刻化作扎根大地的金蓮虛影。三千里外有村落初成,茅屋間炊煙織就先天八卦陣圖,幼童嬉戲聲里暗合九宮韻律。定居處的地脈竟自發結成守護陣法,幼兒啼哭聲中帶著先天乙木精氣,百病不侵。
“地皇之道,竟暗合生生不息的天道法則?!霸虛嵴贫鴩@。神識掃過新立的人族城郭,但見定居者泥宮丸處皆生青色靈苗虛像——此乃農耕血脈覺醒之兆。昔日被瘴氣所傷的婦孺,如今飲下陶罐熬煮的湯藥,體內濁氣化作青煙消散。更有垂髫小兒在靈田邊嬉鬧,足下步步生蓮,正是百草靈藥之氣護持幼體。
忽聞東海方向傳來夔牛鼓聲,神農立于龍馬耕出的阡陌之間,赭鞭指天劃地:“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人族當效四時輪轉,承地德以養天命!“話音未落,七十二座人族祭壇同時噴涌功德金光,首陽山地脈深處傳來沉悶龍吟,卻是人族氣運正式與洪荒地脈相連。
最驚人的是那株扎根在首陽山的人族氣運神樹。昔日干枯的枝椏此刻抽出新芽,每片葉子上都浮現金色“稷“字道紋。樹冠間游走的五爪金龍仰天長吟,龍須掃過之處,荒野化作沃土,瘴氣凝為靈雨。三祖廟中的燧人氏神像突然流下淚來,火塘里的薪火暴漲三丈,與農耕清氣交相輝映。
洪荒天道降下紫氣萬里,神農頭頂浮現的功德金輪中,赫然顯現阡陌縱橫的萬里沃野。有白發大巫以龜甲占卜,驚見未來千年人族數量將如雨后春筍,那些定居點終將化作擎天巨城,而此刻正在田間彎腰播種的老農,血脈中將誕生未來的人皇。
女媧宮中,造人鞭突然綻放七彩光華。圣人垂眸輕笑:“農耕定倫,醫道續命,此子當真觸摸到了造化至理?!霸捯粑绰?,首陽山傳來鐘鳴,卻是神農以神農藥王鼎煉出第一爐“定魂丹“,丹成時地涌金蓮,徹底補全了人族幼崽幼年先天不足的命魂。自此,人族幼崽成活率大增,百年間人口翻涌如江河決堤。
元禾拂去道袍上沾染的功德金紋,洞府門前已懸起十二盞琉璃引仙燈。自神農以耒耜劃破天道那日,他本體九禾稻的先天靈根之相便映在三十三重天外——穗生九竅吞吐玄黃,根須纏繞著洪荒第一縷農耕愿力。如今玉虛宮講道的銅磬聲尚未消散,七道霞光已破空而至。
碧霄仙子廣袖盈風,金蛟剪化作兩縷流光纏繞發髻,瓊霄懷抱混元金斗垂落星輝萬點,云霄足踏青鸞,素手輕揮間九曲黃河陣圖虛影若隱若現。趙公明跨黑虎踏云而至,縛龍索在腕間游走如蛟,二十四顆定海珠在身后輪轉生滅。
三霄落地時,碧霄發間別著的金蛟剪突然錚鳴。卻見洞府門前九丈青松無風自動,松針簌簌化作碧玉茶盞,正接住云中墜落的功德雨?!霸痰烙押檬侄?!“瓊霄撫掌輕笑,腰間混元金斗溢出縷縷混沌氣,將攜帶的東海珊瑚盡數鍍上金輝。
“道兄這洞府好生氣派!“趙公明跨坐黑虎大笑,縛龍索纏在腰間叮當作響:“早知元禾道友與農皇淵源,不想竟是先天五谷之精!“
“元禾道兄別來無恙?“云霄輕抬皓腕,九曲黃河陣圖虛影化作玉碟落在手頭,“聽聞道兄在神農氏五谷定鼎時顯化本相,得了造化,我等特攜截教特有青蓮子釀前來道賀。“
話音未落,東天飄來十里桃花瘴。人族散修牛三石靈頭頂玄龜殼,每踏一步便生出靈麥虛影;桃花仙子發間簪著的木德釵青光流轉,落地時枯石逢春。人教度厄真人駕著九色鹿姍姍來遲,身后跟著十二位巫祝,他們獸皮袍上繡著的祝由符文還在吞吐地脈濁氣。
待眾仙入得洞天,但見主座乃是神農親斫的百草云床,兩側玉案竟用二十四節氣排列。趙公明虎目掃過左側首位,那玉案上赫然刻著“驚蟄“二字,案頭擺放的雷紋蟠桃正合他掌中定海珠的道韻。云霄會意落座時,裙裾掃過的青磚突然生出玄奧紋路——竟是元禾本體根須所化的先天陣圖。
如此但見:左列玉案浮沉香,截教諸仙衣袂間雷紋隱現。云霄的青鸞收翅化作釵頭鳳,碧霄的玉如意壓住翻涌的滄海珠;右排石臺生紫煙,人教門徒頭頂三花聚頂,度厄真人腰間的人種袋溢出點點文運,木塵道人捧著的先天八卦盤正與巫祝們的龜甲共鳴。
“童兒,取九穗禾上的露水煮茶?!霸搪溆谥魑恢?,青石案上浮現八十一盞琉璃燈,每盞皆燃著取自不同節氣的地火。洞府穹頂垂落的先天乙木精氣,被神農親賜的《百草圖》引動,凝成翠色簾幕分隔賓主。
青松童子捧著露水煮的云霧茶穿梭其間,這草木精靈所過之處,靈茶竟在杯中凝成五谷之形。“諸君且飲這五谷醴泉?!霸虖V袖輕揚,青松童子捧出的玉壺中,沉浮著九粒功德金穗。右側首座的度厄真人鼻翼微動,腰間紫金葫蘆忽然自行飛起,將分到的靈液盡數吸入——原是感應到其中蘊含的安土地德。
碧霄纖指拈起玉盞,盞中青蓮子釀竟顯化出金鰲島虛影:“道兄可知?如今三十三天內外那些紫霄宮中聽過道的老家伙,都在傳閱當日天道顯化的《五谷圖錄》?!八讣廨p點,虛空浮現神農氏手持赭鞭點化五谷的畫面,九穗禾杖在畫面中迸發九色玄光。
度厄真人拂塵搭臂,腦后升起陰陽兩儀圖:“女媧宮中那位特意傳下法旨,凡傷九禾稻靈根者,當受紅繡球三擊之厄。“話音未落,洞府外忽有九道功德金輪顯現,正是天道降下的護持法印。
后碧霄與桃花仙子論及栽種之術,忽見案上陶罐里鉆出七色稻苗。那稻穗迎風便長,眨眼間竟在兩位女仙發髻間開出功德金花。最末席的巫祝殿大祭司突然瞪大眼睛——他腰間懸掛的夔牛骨忽然震顫,原是碧霄正與桃花仙子論道,談及神農新創的“九蒸九曬“煉藥法,泄露的草木精粹引得巫器共鳴。
宴至中宵,青松童子忽叩玉磬。洞府外萬里云海翻涌,竟顯化出五谷豐登的人道盛景。元禾執杖起身,九穗齊鳴震動洪荒地脈,在場諸仙頂上三花皆染功德金光——此正是先天功德靈根與天地共鳴的玄妙所在。
洞府外忽聞鶴唳,卻是又有散仙循著功德金光找來。青松童子捏訣化出三千青松針,在門前布下九曲迷蹤陣。陣中飄落的松針沾了宴席泄露的藥香,落地竟長成能解百毒的還陽草——這場聚會尚未過半,洞府山腳已聚集了百余小修,正對著山巔吞吐的先天木德之氣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