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沒想到的是，之前漱玉批復的那些文件只是地官群體的“見面禮”，之后每日遞來的公文愈來愈多。而有了前車之鑒焦珥也不敢再假手于人，只能被拖在書房中，連去找漱玉說兩句話安撫一二的功夫都沒有。

此刻他正頭疼地看著一份由乾元府發往各地的公文，要求提升女性修士在仙官系統中的地位。

“老顓，現在政務廳乙級以上仙官有幾人？”

顓孫煒眼角微微抽了抽，不過并沒有嘗試糾正上官自己其實姓“顓孫”這個事實，他恭敬道：“18人，首席。”

“其中有多少女性修士？”

“額...基本上說...手上沒有數據，不好說...”

焦珥氣笑了，就十八個人需要什么數據？

“大約呢？”

“大約...一人。”

“不會只有倉曹葛依吧？”

“從某種意義來說...以嚴謹的態度來判斷...大概是的。”

“政務廳245名丙級以上仙官，其中有多少女性？”

“這很難說。”

“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有很多功法會改變性別。”

焦首席差點拍案而起，但還是硬生生壓下了這股火氣。

‘好好好，顓孫煒，你們這樣應付我是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人，那這份文件？”次席依舊不改恭敬的神態。

“先放著吧，等明年仙官試后再處理，屆時男女比例也許還會發生變化。”

“是，若無其他事下官便告退了。”

“去吧。”

看著對方遠去的身影，焦珥那陰鷙的眼神再也藏不住了。

“小師弟，總感覺你在想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山韻吐槽道。

“這個老家伙，也不知道嘉澤宗給他許諾了什么，鐵了心思要與我作對。”

“好了，別生氣了，你要的人手宗內也安排過來了，都是秘密入城的。”她將一份名單遞過去。

“交易所那邊呢？”

“也安排好了，宗門有心之下他們的白手套根本無處藏身，消息也從各個方向透露透露過去的，絕對不會引起懷疑。”

“至此天羅地網已成，師姐，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

另一邊，顓孫煒慢悠悠地回到了次席政務官的書房，各曹掾早已等候多時了。

“老大人。”幾名仙官齊齊起身行禮。

顓孫煒隨意揮了揮手：“都坐吧。”

話雖是這么說，幾人還是等他坐下后才重回席位。

“老大人，首席那邊...”聶威迫不及待地問道。

“無他，老樣子罷了，被那些公文整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想叫我過去發發火卻又沒有借口。”

“哈哈哈哈哈...”眾仙官大笑。

“聶威，聽說他從你們司升調了一人？”顓孫煒一開口，眾人彷佛提前排練好的一般，瞬間安靜了下來。

“回老大人，此事說來也可笑，首席怕不是無人可用了，竟要從我誅邪司調人去...拍海報。”

“噗嗤。”

說到著諸仙官也有些繃不住，屋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連一向沉穩的顓孫煒也忍不住笑道：“這位首席唯一的貢獻就是...抱歉，我想不出他的貢獻，幫人捉貓都捉不好。”

靈元司金曹鄒瑞豐應和道：“這些天官們負責在報紙上假裝統治仙朝，而我們負責在書房里實際統治仙朝。”

顓孫煒搖了搖手：“拍的那些海報呢？”出于向來的謹慎，他還需要確認一遍。

莊德昌早就準備好了，躬身將一頁玉冊遞了過去，郎勇捧著一根香腸的形象赫然其上。

老人啞然失笑：

“堂堂誅邪司仙官，被拉去做這等事，老夫都不知該怎么評價。”

“印了多少份了。”

“已有千余份，”莊德昌接回玉冊，“計劃三日后粘貼全城。”

“三日么...時間倒也足夠了。”

莊德昌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除諸曹掾外你們先退下吧。”

“諾。”

等書房只剩下六人，葛依才一臉興奮道：“若是伏戎城這顆釘子在焦慧心任期拔掉，那統一香腸市場一事再無阻撓！”

“老大人，不知這次是哪方在使力？”

“齊源觀。”

雖然不是八宗五十六門之一，但齊源觀反而利用這個優勢，憑借大尹對他們這些小門小派的拉攏不斷發展壯大，至今已扎根仙朝千余年，是西北行省不折不扣的食品行業巨頭。

“是他們！”葛依更加興奮了，“想必...會有人來感謝我們在此事上的‘可靠’了。”

“這才幾個靈石，”顏享一臉淡定，“吾等為仙朝做出這么大的貢獻，民眾也會感謝我們的。”

“你是說...”

“屆時香腸配料和肉類比例定以南部為主，而南部素來有圈養【黃羊妖】的歷史。”顓孫煒淡淡道。

“是啊，民眾會‘感謝’我們的，”左旭也領悟了過來，“望雪城那邊的交易所想必也會歡迎我們的。”

望雪城就是西北行省的治所。

“那老夫也不多說了，海報會在三日后在全城粘貼，那時我等發動各路小報，盡心督促督促首席大人，好叫他多將心思放在百姓身上。”

“中間這三日便留與爾等運作吧。”

“老大人高見！”

……?

夜色將至，政務廳中怒放的花兒即將更換一批，屬于夜晚的精靈這才要開始展現自己的身姿。

“師姐，那是【夜蘭】吧。”焦珥站在二層的閣樓，指著遠處發著幽藍色亮光的藍光。

“沒錯，宗內幾座峰上也有些，專門用來在頂級的花苑內照明的，這樣便可少幾分燈火的匠氣。”

焦珥不知為何搖了搖頭。

“小師弟，話說你干嘛非要用拍海報這種手段啊。”看到焦大人好不容易閑了下來，云仙子問出了內心一直疑惑的事情。

“給那些地官一個確切的時間標識罷了，否則他們若是先我出手，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屆時民眾都會視我為伏戎城的背叛者。”

“但如果他們以為我會在三日后自尋死路，那么地官們出手的時間就也會被定在彼刻。”

“師姐，這便叫致人而不致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