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天下為棋
- 不會申論你修什么仙?
- 舞獅獅
- 2533字
- 2025-05-10 16:31:49
澤中有火,是以嘉澤,君子以治歷明時。
然固用黃牛,不可以有為也。
就像用黃牛皮把人捆起來一樣,使人動彈不得,這種情況又如何有所作為呢?
之前漱玉被威脅時,她的顫抖不單單是因為隱秘被戳穿,而是因為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連谷羽都能猜到,修煉了幾百年的師尊呢,她會不會猜到?
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只能賭,賭師尊會大意,賭自己能安然無恙地穿過雪原,賭...離開嘉澤宗后可以在大尹考上仙官,取得一席之地。
但現在,第一步她就賭輸了。
依甄來到谷羽尸身側旁,臉色滿是悲憫,她輕輕將徒兒的眼簾合上,嘆了口氣:“若非被逼無奈,為師又如何舍得讓你們自相殘殺呢?!?
“師父也會迫不得已嗎?”即使對方是一位仙人,漱玉依然緊緊握著手中的劍。
“人仙又如何,宗內幾十位護法,我能排得上老幾?”
漱玉沉默了許久,不知聽了多久的寒風呼嘯,她開口問道:“師尊為何要我殺師姐?”
“漱兒,你可知隱堂?”
“還請師尊明言。”
“各宗既有明面上的產業,就必然有暗地里見不得光的手段,我宗便是隱堂?!?
“他們數千年來一直在暗處護佑宗門發展,其內執事弟子皆善隱氣法門,并由秘密突破的地仙長老率領。”
“他們盯上了我?”漱玉問道。
“你在屯元宗的那位相好如今位居伏戎城首席政務官,他點名要你過去。此城事關宗門大計,你將會成為隱堂埋在他身邊的一枚棋子。”
“但是根據《雙臺條約》,仙宗弟子就職仙官后可以自愿脫離宗門,加之仙官試通過后還有體檢,一些手段也用不了,隱堂自然是放心不下你?!?
“所以師姐的用處就是作為我的把柄嗎?”她慘笑道。
“如果你背叛宗門,這起命案就會被翻出,屆時大尹也護你不得?!?
“好好在那位首席政務官身邊...服侍他,需要哪些情報隱堂自然會交代你。”
“呵呵,”漱玉自嘲道,“就連宗內都躲不過去他嗎?”
“為何要躲?”依甄從她手中將劍柄摳下,“唰”的一聲插回了劍鞘,“他乃屯元宗三代祖師親子,難不成還配不上你?”
“確實,配不上的人是我,所以我只是他的玩物罷了?!?
依甄愣了片刻,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最終只艱難憋出一句:
“羽兒會被留在這里,希望永遠也沒有把她從雪中翻出來的那一天。”
……
伏戎城,政務廳,次席政務官書房。
為了應對焦珥新搞出來的幺蛾子,地官們再次匯聚一堂。
顓孫煒正在慢條斯理地推開烏木茶罐,拈起茶針撥開茶荷邊緣。茶匙探入罐底舀出墨綠條索,碎末從竹篩漏進陶盤。沸水沿紫砂壺內壁環注三圈,頭道茶湯澆淋壺身騰起白煙。
“這些天官啊,就像茶壺的壺嘴——所有沸水都得經過他,但真正的熱量來自底下的火?!?
“老大人所言甚是。”
二沸水高沖時茶葉在壺腹翻卷,壺蓋壓下浮沫,滾水澆淋杯口轉出圓弧,茶夾鉗起杯底甩出殘水。壺嘴壓低三寸勻速橫移,深褐茶湯注入六只杯中,水位幾乎同時齊平。
“當然,壺嘴還能用來吸引公眾注意力,免得他們盯著火源看?!?
“哈哈哈,”聶威應和著笑了兩聲,“不過這次壺嘴是否太過顯眼了些?連帶著火源也要丟人現眼?!?
“區區一點顏面你也放不下么?!鳖厡O煒輕輕斜了他一眼。
“是下官著境了。”聶威趕忙從他手中接過茶碗。
“大人要鬧便隨他去好了,新年一過便是大考,他雖然剛剛就任,但也要過這一遭。而他如此行事,呵呵?!?
其他人會心地跟著笑了起來。
大尹的天官每年初會經歷一場針對去年工作成績的考核,對于焦珥這種上任沒多久的情況一般都是走走形式,但如果真要惹出些什么事情出來...大考也能成為一把地官手中的刀。
“仙官考核是微隱司的事吧。”顓孫煒淡淡提了一嘴。
居貞司作為皇室直屬一直是議律府的眼中釘肉中刺,于是在三千年前設立了微隱司,希望能從居貞司手中將監察的權值分散出來,理由自然是“審判和監察權不可同一”。
正所謂“莫現乎隱,莫顯乎微”,微隱司承擔了議律府兩派厚重的期望,但作為皇室在九司中最后的陣地,居貞司還是牢牢把持住了一部分權力,千年來僅將監察權中的“指標制定”“定期考核”等權限分了出去,導致微隱司在九司中有些不上不下。
最后沒辦法,議律府只能將原先應試府的人事權拿出來分給新司來挽回一些顏面,不過這種拆西墻補東墻的做法也被皇室嘲笑至今。
聽到次席開口,一位邊緣的小吏趕忙站了出來:
“是由西北分司負責,可如今我司職曹空缺...不太好與上邊聯系?!?
“無妨,老夫在分司有幾位故人,會與他們分說的。”
“老大人英明!”
……
西北雪原,嘉澤宗。
黑堡雖然看起來漆黑一塊,但其實越往上所用材料越珍貴,畢竟高層肯定要更注意自己的隱私。整個城堡雖是檐牙雕琢,畫廊點綴,但在嘉澤宗的弟子心中,卻是一座整整齊齊、下寬上窄的金字塔。
上層的一間洞府,依甄憑倚玉闌,云袂暗搖。
她柔荑摩挲著雕欄的紋路,全力將屈辱沉入秋水。
云層低垂,壓住雪原邊際線。風掠過牦牛脊背,毛尖抖落碎雪。蹄印在身后生長,又逐漸被新雪抹平。天光偶爾從云隙刺下,在牛群邊緣拉出細長的影,很快被漫卷的雪粒吞噬。鼻息凝成白霧,浮游半空,與遠處冰川的吐息連成模糊的氤氳。
許久,那人抽身而去,依甄剛要躺倒在雪中,卻又一把被扯了過去。
太史然笑道:“沒想到啊,三百年前的那個新弟子現在已經長得這么大了,還是堂堂仙人?!?
依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多虧長老栽培。”
太史然悶悶地“嗯”了一聲:“因為隱堂的關系,老夫常年在外,此次專門回來便是為了你那弟子的事。”
“辦得怎么樣了?”
“已經拿到證據了,”依甄強忍著惡心道,“妾身沒有留下任何禁制,任誰去查也是宗內仇殺,不會有任何手腳。”
“不錯。”
“長老,漱兒不過一小修,便是那溫熙也不過一城首席罷了,您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伏戎城關乎宗門萬年大業,不得不慎,更何況以那焦珥的身份...很難說屯元宗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否則何必舍近求遠,好好的西部行省不去占,來我西北惡心人?!?
“你也不要再多打聽了,此事就算那些地仙長老也是一知半解,只有宗主和我能涉入其中?!?
依甄聽懂了男人口中的夸耀質疑,趕忙柔聲道:“也只有您這樣的人才能掌握隱堂。”
“哈哈哈,”太史然頓時心情大好,望著懷中可人兒凹凸有致的身軀,不禁又有了興趣,于是把人往外一推,言道:“過去?!?
“長老,要不今天就...”
“啪!”
太史然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雪白的面龐旋即浮起紅印。
“本座叫你過去,不是叫你張嘴!”
“既然這么喜歡張嘴...那就張個夠好了!”
……
山擎黑堡罡風碎,雪蓋茫茫。亙古玄霜,耳畔牟音說莽蒼。
萬年不化權樞冷,暗閣深藏。誰剖天光?照徹重樓魘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