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學習的不怎么樣啊。”

“還、還好吧。”山韻弱弱道。

“那我考考你，”焦珥摸了摸下巴，“問一個與這次新版《三山隨記》相關的：簡單闡述天官、地官和水官的區別。”

“這個我知道！”山韻一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興奮。

“分別是上元一品賜福天官紫微大帝、中元二品赦罪地官清虛大帝、下元三品解厄水官洞陰大帝的簡稱，之后使用的語境逐漸廣泛，遂有今日定義。”

“他們分別掌管‘賜福’、‘赦罪’、‘解厄’，這就是區別了！”

說罷她滿是洋洋得意，等待著小師弟的夸獎。

“簡答題可不是這么答的。”焦大人一桶冷水潑了下去。

“啊？”

師姐你發出疑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么可愛啊！

“我答的沒錯吖！”云仙子不滿道。

“就不是錯不錯的問題，而是你的格式有問題。簡答題先要像名詞解釋一樣分別介紹三者，然后再詳細闡述。”

“看好了，語言風格也要簡單明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過一本空白冊子，用飄逸的小楷寫道：

“天界存先天之靈，世有遺民奉若神明，號曰天界隱族。”

“隱族崇祀之神主，大凡三者：【賜福天官】【赦罪地官】【解厄水官】，對應上元、中元、下元。”

“首者監世善惡，善者福蔭；次者赦魂宥生，司職冥司；末者禳災弭水，司澤化厄。”

“看，你得先寫成這樣，”他將冊子往前遞了遞，“簡單說明來源，之后再解釋差別，而且你還要說明這些差別的來源。”

云仙子咬牙切齒道：“可它不是‘簡’答題嗎！”

“你真信啊...”焦珥幽幽道，“師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高分的代價是永恒的警惕’。”

“好吧，”山韻垂頭喪氣道，不過她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云彩頓時又明媚起來，“小師弟，一說起這個我想起從本地人那里聽來的傳說了。”

“什么傳說？”

“傳聞伏戎城在數萬年前名為芙蓉城，原因是有一位天界的先天生靈在此栽下了一朵七彩芙蓉花。”

焦首席無情道：

“那可是先天靈植，仙器胚子，要真有也不會直到今天都不見于正式記載了，更別伏戎城是大尹立國后才建起來的。”

“跟傳說相差數萬年呢，多半是后人根據城池讀音強行附會，編纂出來的。”

山韻很少離開宗門，總是聽著旁人各種“奇遇”，一直心向往之，結果尋寶計劃剛有個開頭就被焦大人無情搗毀了。

梳理了一番今日焦珥帶給他的負面情緒，山韻怒道：“小師弟，你夠了！”

……

嘉澤宗，黑堡。

也許是心理作用，夜幕降臨后，呼嘯的風雪不知不覺就從“寒冷”化作了“陰冷”，那些黑色的牦牛與夜幕融為一體，根本不知道暗中有多少雙眼睛在默默注視著你。

谷羽下意識緊了緊道袍，為注視者勾勒出一道曼妙的曲線，好在嘉澤宗和這里的生物有一些默契，身上的內門弟子服飾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雖然作為筑基修士早就無懼嚴寒了，但凡人時的記憶還在驅使著她，裹衣的動作如此，不擇手段地求道亦是如此。

在得知漱玉獨身逃離后她立刻追了上來，同時不免又對這個沒腦子的蠢貨多了幾分鄙夷。

‘區區練氣也敢穿越雪原，要不是那身宗門的皮恐怕早就被黑花和牛群撕碎了。’

‘不過也好，遠離宗門我也能方便些，屆時死到臨頭看她還會不會死死抱著那個姘頭。’

一炷香后，谷羽徹底離開了黑堡的輻射范圍，旋即停止飛掠，老老實實涉足大地，黑暗中傳來遺憾的嘆氣聲。

她之后的追擊每一步都陷進半尺深的積雪，雙腿在雪原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然后又很快被風雪掩埋。

呼吸凝成的白霧尚未消散就被狂風撕碎，耳畔盡是雪粒擊打毛領的沙沙聲。她忽然按住腰間劍柄——

黑影破開雪幕，白發少女的劍尖迸發出霜色氣旋，刺破空氣的尖嘯聲甚至快過暴風雪的嗚咽。谷羽靴底炸開環形雪浪，轉身時護體真氣凝成的冰晶正撞上螺旋突刺的劍鋒。

冰屑與靈氣碎芒在兩人之間爆開，郗漱玉的虎口崩裂出血珠，尚未落地就凍成赤紅冰晶。她借勢旋身，第二劍自下而上撩起，劍風掃過的雪地突然竄出道道冰刺。

谷羽輕描淡寫地揮袖將其震碎：“師妹你還真是天真，相比伏擊我，連逃離宗門都顯得不那么愚蠢了呢。”

但白發少女依舊不依不撓地刺出第三劍。

谷羽正要伸手掐住漱玉脖子時驟然停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劍鋒穿過自己右胸，而她失神的原因也很簡單——她的左胸已經被穿透了。

“你...竟然...筑基了。”

她吃力地將右胸長劍拔出，然后跌跌撞撞向前移動了兩步，把自己從左胸的劍刃上“拔”了下來。

谷羽緩緩轉身，在背后刺穿她的赫然是另一名漱玉！

“果然...是...【冰身】。”

話音未落就已經無力地癱倒在地。

事實上，作為一名合格的獵人，谷羽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比如對方看似突然的伏擊其實也在她的預料之內。因為她很久之前就向師尊打聽來了郗漱玉神妙的并蒂蓮效果——原本的【冰衣】多了一層【雪隱】。

但她沒想到的是，短短一夜的功夫，漱玉竟然在沒有任何丹藥輔助的情況下突破了！

“神妙”在突破筑基后會化作“玄妙”，而【冰衣】的玄妙在嘉澤宗歷史上也早有記載——冰衣離身，再造一人，正所謂“蛻盡冰綃煥玉身”！

谷羽的身軀逐漸冷卻，雙眼尤散發著不甘。

“滿意了嗎，師尊？”漱玉冷聲道。

“不愧是我的徒弟，先以暴風雪遮掩突破異象，之后用【冰身】誘敵，最后等羽兒大意再現身奠定勝局。”

“同級廝殺能這般干凈利落，真是讓為師刮目相看呢。”

依甄從夜色中緩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