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三十六年臘月，我立在朱雀大街茶樓雅間，看著張清雅的八抬大轎搖搖晃晃抬進王府。上一世用在我身上的大紅嫁衣，如今裹著她發抖的身子。

“聽說王夫人新婚夜就賞了新婦一碗避子湯。“夏杏替我剝著金桔，“今早丫鬟看見張小姐跪在祠堂抄《女戒》呢。“

窗下突然傳來喧嘩。只見張清雅戴著帷帽被婆子拽出轎子，王夫人尖利的聲音穿透風雪：“我們王家要的是能生養的媳婦！連個雞蛋都煎不好，裝什么才女！“

帷帽被扯落的剎那，我瞧見她額角的淤青——和前世我被王瀚文推撞在桌角的位置一模一樣。

“縣主，長平公主遞了帖子。“春桃捧著燙金請柬進來，“說是請您過府敘話。“

我摩挲著袖中母親新寄的家書。戍邊十年的父母即將還朝，姑姑這是坐不住了。

“我父親母親，快要回來了，回來你可一定要見見”嬌羞得蹭了蹭他的肩

“你父親母親喜歡什么，我也好提前準備，定要哄得他們把閨女嫁于我”拉起我的手，輕輕得摩挲

“才不要嘞，我以后定是要嫁個英勇無比，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和我父親一樣”故意道

“原是這樣……”杜璟言咬牙切齒，拇指重重擦過我嫣紅的唇瓣，“你是我的……“

我正欲反駁，忽覺后頸一緊，杜璟言已俯身咬住她的下唇。那不是溫柔的觸碰，而是帶著懲罰意味的啃噬，他滾燙的舌撬開她的齒關，近乎粗暴地吮吸著她的氣息。掙扎著推拒，卻被他反剪雙手按在頭頂，整個人被籠罩在他高大的陰影里。

唇齒交纏間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腿腳發軟，原本假意的抗拒漸漸化作真實的戰栗。杜璟言察覺到她的變化，終于松開鉗制，卻仍抵著她的額頭喘息，聲音沙啞：“不許喜歡別人...“他未盡的話語化作又一個纏綿的深吻，這次卻溫柔了許多，像是暴風雨后的安撫。

長平公主府·暖閣

炭盆燒得太旺，熱得人透不過氣。姑姑今日格外親切，連我故意打翻茶盞都沒皺眉。

“如棠長大了。“她忽然撫上我手腕，“你母親可有說何時到京？“

我低頭掩飾眼中寒光。前世就是這場談話后，她在我茶里下了令人癡傻的藥。

“邊關路遠，母親只說開春...“話未說完，廊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張清雅滿臉淚痕沖進來，發髻散亂，衣領隱約可見掐痕：“娘！王家那群賤人...“她戛然而止，瞪著我像見鬼似的。

“妹妹這是怎么了？“我起身去扶，袖中朱砂粉悄無聲息落進她茶盞，“可是妹夫又去青樓了？“

“你！“她揚手要打，被我攥住手腕。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針眼——王家懲治媳婦的祖傳手段。

長平公主猛地摔了茶碗：“夠了！“她強壓怒火轉向我：“如棠先回吧，改日...“

“姑姑別急。“我笑著按住她青筋暴起的手，“聽說工部侍郎的嫡女前日投了井？好像...也是您給保的媒？“

暖閣驟然死寂。三年來，經姑姑說媒的貴女已有三人慘死，朝中早有人議論她專挑娘家勢弱的姑娘許給豺狼。

“那又如何，是她們命不好罷了，不懂得孝敬公婆，體貼丈夫，才得如此下場，又與我何干？”桌子上的茶杯已然碎了一地

“自有因果報應，姑姑的因果，可是要結在你女兒身上了”

“滾！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是我還是你？”

痛快，上一世，我也是這副模樣，張清雅，也讓你體會到了，如何……

王府偏院·三更

我蹲在屋頂掀開瓦片，看張清雅蜷在冷榻上啜泣。王瀚文醉醺醺踹門進來，手里還摟著丫鬟。

“裝什么清高！“他扯著她頭發往墻上撞，“真當自己還是首輔千金？你爹現在看見我們王家都得繞道走！“

瓦片在掌心硌出深深的血痕。一年前，同樣的場景里挨打的是我。那時張清雅就躲在窗外笑，還“不小心“打翻燈籠引來看熱鬧的下人。

“縣主，藥起效了。“夏杏突然扯我衣袖。只見張清雅突然癲狂般跳起來，抄起剪子就扎進王瀚文大腿——那位置正是前世他強迫我的第一晚，我刺傷他的地方。

王府頓時大亂。我冷眼看著長平公主連夜趕來，看著太醫搖頭說“癔癥難醫“，最后看向被鐵鏈鎖住的張清雅。她突然抬頭，與我隔空對視的眼里滿是驚恐。

“姐姐...救我...“她竟認出偽裝成婢女的我。

我俯身在她耳邊輕語：“記得你說過的話嗎？'賤人就該像狗一樣活著'。“將裝滿朱砂的香囊塞進她衣襟，“放心，這才剛開始。“

接下來就是我的‘好姑姑，‘好姑父不會讓你們等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