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無斗志,就那樣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染血的大刀越來越近。
微風拂過,其面部遮臉黑布被吹落,露出了其真容。
只見雙鬢斑白的臉上,緩緩留下兩行濁淚。
他已老淚縱橫。
陳義見此,刀鋒微轉,改斬為拍,一刀拍在其面門,將其拍暈了過去。
“留個活口吧!”
“砰——”
王巖到了下去。
在確定其已徹底昏死之后,陳義沒有絲毫猶豫,便再次追了上去。
對于李辛,兩人這是第二次交手。
上次其實力低微,速度比此時差了不少,只能任由其逃離。
此刻再遇上,他實力大漲,如何能再讓其逃脫。
御風之能催動到極致,其周身數十丈山風驟起,托著他極速朝李辛追去。
...
此刻,李辛只顧得逃跑,根本沒心思注意身后發生了什么。
眼看陳義這么快就追了上來,他不禁暗罵道:
“老東西死便死了!只是其竟然如此不中用,片刻都擋不住!”
“真是沒用!”
他以為李巖已死,無奈之下,只能施展全速,朝四重山內全力奔逃而去。
“陳義,收手吧!”
“你留不下我!”
陳義心無旁騖,根本不受其影響,再次拉弓射出一箭!
“此人后腦,此箭必中!”
“嗖——”
“鏘——”
接下一箭,李辛右臂顫動的幅度又大了一分。
“鏘鏘鏘——”
箭矢不停,一支接一支,令李辛心中甚是煩悶。
此刻,他憋屈至極,暗道:
“為何這陳義不僅箭術精湛,而且還是個體修?”
“遠戰能連射不止,近戰又無敵,這怎么打?”
“再加上那恐怖的恢復力。”
“唉,碰上他,怕是只有挨打的份!”
憋屈,太憋屈了!
想他李家二公子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一念至此他竟停下身形,有了在此與陳義一決生死的沖動。
“鏘——”
箭矢襲來,他揮舞長劍,忙將其擋下,感受著手臂肌肉的撕裂之痛,以及受“蟬溯”影響,其心底壓下的危機感愈來愈重。
致使其終于打消了剛剛生出的想法。
“這陳義就是個怪物,決不能與其硬拼,要忍住...”
李辛逃,陳義追。
二者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來到四重山毒瘴邊緣。
到得此處,李辛才停了下來,緩緩松了口氣。
“哈哈哈...”
“陳義,任你再強又能如何,這四重山你敢進來嗎。”
陳義嘆了口氣,亦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毒瘴,知道已再無將其留下的可能。
下一刻,心念一動,落鷹便被其收進了儲物戒指。
“想必你是李家人吧?”
李辛聞言,面具下的臉色一頓,沉默片刻后,反問道:
“哦?此話怎講?”
陳義冷漠道:
“上次李家運送童男童女進山時,你便出現過。”
“因此,你與李家應脫不了關系。”
“而且”
“我見過你真容,你面相與那李家大公子李誠極其相似。”
“且他們稱你為二爺。”
“想來你便是那李家二公子。”
“李誠手足胞弟吧!”
李辛抬起手,拍了拍。
“啪啪啪...”
“你還真是聰明啊!”
“竟然如此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只是,你可知道,這世界上有些秘密不是你能知道的。”
“所以,我給你兩條路。”
“第一條路,便是追隨于我,做我最得力的戰將,自此,無數修行資源任你享用,與我共謀大業。”
“我保證,你此生定會享盡榮華富貴..”
陳義不等其說完,便出聲打斷道:
“我猜第二條路是“死”。”
李辛點了點頭道:“不錯。”
陳義緩緩轉身,不緊不慢的沿原路返回去:
“所以我選第二條路!”
李辛聞言一愣,他看著陳義瀟灑決絕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癢癢。
“陳義,你洗干凈脖子,等著吧!”
“我定會如你所愿!”
...
陳義原路返回,看著地上暈厥,還未清醒的黑衣人,他單手拎著其一根腿,便朝山洞中走去。
還未等其靠近,哮天便搖著尾巴迎了上來。
“守好洞口。”
“若有人到來,既時示警!”
“汪汪——”
陳義說完,再次來到高處找到劉統的尸體,在其身上摸了摸,終是尋到了一個藥瓶。
隨即,他拖著黑衣人朝洞口中走去了。
....
此刻,山洞中。
賈賀盤膝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其額頭豆大汗珠不斷滾落。
在其進入山洞的第一時間,他便將懷中一直珍藏的“補靈通體丹”吞了下去,以求能盡快將體內藥性化解。
顧名思義,“補靈通體丹”便是能快速補充靈力,加速身體內部循環的丹藥。
幸好,劉統所下之毒,僅是麻痹軀體,使人失去戰力的奇毒,而非置人于死地的劇毒。
賈賀雖無對應解藥,可這“補靈通體丹”卻也有些作用,能使得其軀體加快分解毒性。
...
“我等待劉統如手足兄弟,可沒想到他竟對我等下如此毒手”。
“他這是要勾結外人,妄圖置我等于死地啊!”
“若能讓我逃過這一劫,我定與那姓劉的不共戴天!”
“對!”
“與之相比,新加入堂里的陳隊就仗義多了。”
“其竟獨身一人把敵人引走,將我們從閻王殿門口拉了回來,否則,此刻說不得我等早已人頭落地。”
“是啊!若非陳隊,我等此刻怕是死了!”
“唉,仔細想來,我之前竟還對他晉升為隊長有些不滿,我真該死啊!”
“今日若能逃過此劫,日后若誰再敢言陳隊半句不是,我定與他分個死活。”
“理應如此!”
此前,陳義雖能差使他們,可他們心中總歸是有些不滿的。
直到此刻,他終是得到了忠義堂眾人的認可。
“唉,只可惜,這一劫逃不過去了。”
眾人聞之一愣,隨即眼神中閃過些許絕望。
在他們看來,即便陳義再強又能如何,還能一人獨戰十余名武師?
陳義落敗只是遲早的事兒,到時他們還是個死。
“距離我們進洞已經過去半柱香了,不知陳隊能堅持到幾時!”
“陳隊能在十數位武師的圍攻下,堅持到現在,已經遠超預期了!”
“想來,此刻陳隊也快到極限了吧!”
...
此言落在賈賀耳中,令其心中咯噔一聲。
他雖對陳義極為看好,可其亦是明白,堂中眾人所言不假。
別說是陳義,就是他這個竅穴境前期巔峰武師,也絕不可能擋得住十幾位武師的殺伐。
陳義敗亡,只是遲早的事兒。
“快,再快些啊!”
“這毒,給我解啊!”
就在賈賀心急如焚之時,突然洞口外有腳步聲響起。
“噠噠噠——”
腳步聲不急不緩,卻如同踏在他的心上。
賈賀攥了攥拳頭,細細感受下,那種乏力之感雖減輕了不少,可卻依舊存在,并未徹底散去。
補靈通體丹雖發揮了些許藥效,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卻根本無法將其體內毒性徹底解除。
以這等狀態對敵,他怕是一招都接不下來。
....
在他看來,陳義此刻怕是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不甘的死去了。
“能堅持半柱香時間,陳兄已經極強了。”
賈賀嘆了口氣,絕望油然而生。
“陳兄,黃泉路上你我做伴,想來不會孤單吧!”
腳步愈來愈近,他再也顧不上緬懷陳義,雙手扶著山壁,緩緩站了起來,試圖做最后的反抗。
“弟兄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啦!”
眾人聞聽賈賀之言,亦是爆發出一股戾氣,皆是抽劍而出。
“干他×的,跟他們拼啦!”
賈賀亦是如此,他將體內能運轉的全部靈力全部注入手中大刀中,試圖拼死一搏。
...
“噠噠噠——”
腳步愈來愈近。
“砰砰砰——”
山洞中落針可聞,眾人心跳聲愈發急促。
“嗤啦——”
尸體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傳來,他們腦海中自然浮現出陳義尸體被拖進山洞的凄慘一幕。
近了,仿佛就在山洞拐角處。
賈賀手中大刀緩緩加速,欲在其出現的剎那將敵人砍翻。
終于來了!
映著火光,一個清秀至極的少年從洞口出現,其臉上平靜無波瀾。
“嘀嗒——”
其身上殘留的血跡緩緩滴下,落在地面上,四濺而起。
待其徹底走出,眾人這才看清他赤裸的胸膛上,早已有些干涸的血跡...
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那面容,他們認識。
“陳隊!”
賈賀蓄力揮出的大刀終是在最后一刻被其生生頓住。
“陳...陳義!”
“怎么會是你?”
“你怎么還活著?”
似是覺得此話不妥,賈賀接著道:
“我是說,那些黑衣人呢?他們怎會放過你!”
忠義堂眾人亦是不解道:
“是啊,陳隊,那些黑衣人呢!”
...
陳義面部無變,將手中剛從劉統身上尋到的藥瓶朝賈賀扔了過去。
“都死了!”
...
“什么?”
“怎么可能!”
“那可是十幾位武師,這怎么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當他們看到陳義臉上的平靜,以及其身上干枯的血跡,最終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僅是片刻間,他們就如同被人從地獄中撈了起來,心中狂喜:
“哈哈哈...,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又逃過一劫!老子果然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