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白第四次敲開畫室窗戶時，溫書正用美工刀削炭筆。他鼻尖沾著粉筆灰，懷里揣著從食堂搶來的不銹鋼飯盒，蒸騰的熱氣在玻璃上洇出小片白霧。

“青椒釀肉去籽了。“他旋開保溫蓋，七分瘦的肉餡裹著薄芡，特意避開她討厭的香菇丁。溫書數(shù)著飯盒邊沿的磕痕——這是上周被她失手摔過的那個好像…

“你還沒換這個飯盒嗎”

江嶼白有片刻愣神，“忘了，等會去買。”

午休鈴響過三遍，江嶼白摸出兩把折疊椅。他們并排坐在畫室后門的消防通道，他校服墊在硌人的臺階上，溫書畫著速寫突然提到，“你物理卷子呢？”

江嶼白正把辣椒油倒進自己飯盒：“張老頭讓我轉交的模擬題，在畫板后面。“溫書轉頭看見牛皮紙袋上畫著哭臉，旁邊附了張便簽：辣椒醬已沒收啦，放學還你～。

梅雨季的體育課總是下雨，大家都在走廊閑晃。江嶼白撐著傘出現(xiàn)在操場入口時，溫書正被跳遠墊絆倒。他扶人的動作像拎大提琴琴頸般熟練，校醫(yī)室碘伏棉球剛碰到擦傷，窗外突然炸開悶雷。

“閉眼。“溫書睫毛顫動時，江嶼白已經解開襯衫第二顆紐扣。溫熱的布料裹住她扭傷的腳踝，雪松香混著醫(yī)用酒精鉆進鼻腔。他背她穿過連廊時，溫書聞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你換香水了？”

并沒有回答

畫室到高三樓要經過三個開水房。江嶼白每天第二節(jié)下課準時出現(xiàn)在后門，保溫杯里裝著溫奶茶，值日生都記得那個高個子男生如何用身體擋住穿堂風，等著溫書甜甜的同他說謝謝。

夕陽漫過儲物柜那天，溫書發(fā)現(xiàn)江嶼白的秘密基地。琴房頂樓的小隔間里，過期展覽冊鋪成桌布，鐵皮糖盒裝著備用發(fā)繩，泛黃的便簽紙上記滿她隨口提過的忌口：

【3.12號咖喱飯不放洋蔥】

【4.5號豆?jié){不喝帶糖的】

【5.20號關東煮不吃海帶結】

最底下壓著張皺巴巴的素描紙，畫著她上周弄丟的發(fā)夾。鋼筆水暈染處標著一句

“書書，你會恨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