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漏在雨聲中模糊，林綰望著長生殿檐角垂落的蛛網。往年七夕用來乞巧的金針銀線，今夜被換成淬了烏頭堿的玄絲——每根絲線都系著個鎏金鈴鐺，隨氣流輕顫時發出《雨霖鈴》的調子。

“三郎說要重演當年的盟誓。“阿蠻為她披上素紗襌衣時，指尖在肩胛骨停留了三息。那里有處新愈的傷疤，是李暮的琵琶弦所留，此刻正隱隱泛著鈾礦石的磷光。

殿門轟然洞開，李隆基的龍紋錦靴碾過滿地零陵香。帝王手中捧著的胭脂盒形似棺槨，盒蓋上的螺鈿拼出《長恨歌》場景——但細看之下，馬嵬坡的泥土里竟伸著只現代機械臂。

“愛妃可知這盒胭脂的妙處？“玄宗用指甲挑起朱砂，在案幾畫出血色方程式：HgS+O?→Hg+SO?。林綰的簪尖突然發燙，這是硫化汞遇熱的正常反應，但帝王眼中閃過的精光絕非古人所有。

當玄宗的手撫上她后頸時，銅鏡突然映出雙重身影。林綰看見鏡中的自己穿著防化服，背后是閃爍著輻射標志的實驗室。更駭人的是玄宗在鏡中的倒影——白發蕭疏的老者穿著印有“秦陵考古隊“字樣的馬甲。

“玉環又在玩什么把戲？“現實中的帝王掐住她咽喉。林綰掙扎間打翻燭臺，火焰順著浸過酒精的帷幔竄上穹頂。在熱浪扭曲空氣的瞬間，銅鏡表面浮現二維碼，手機自動掃描后顯示：警告！時空錨點異常！

阿蠻撞開偏門撲來，七星刺青脫離皮膚浮在空中。少女撕開襦裙露出腰間青銅匣——這竟是武周時期的量子存儲器，匣蓋刻著“神龍二年七月七日制“。

龜息丹在舌底化開的剎那，林綰的意識被撕成兩半。

她看到自己拿著工具正在博物館修復《楊妃上馬圖》，她伸手拿過助理遞來的毛刷，身旁的助理卻突然被畫中伸出的金簪刺穿喉嚨，助理還來不及張開嘴發出聲音，喉間的鮮血已經噴涌出來......

唐代：看著阿蠻將青銅匣接入渾天儀，武曌的全息影像從汞池升起

未來：火星殖民地的歷史教師正在講解“天寶時空戰爭“

“選擇的時候到了。“薩琳娜的聲音從三重時空同時傳來。波斯圣女額間的火焰胎記正在滲血，手中捧著三個時代的楊貴妃頭骨——每具天靈蓋上都嵌著相同的芯片。

李暮的琵琶聲破空而至，《霓裳羽衣曲》的第七疊突然轉為二進制編碼。林綰的九鸞釵應聲斷裂，釵管內滾出粒納米機器人，遇風展開成武周時期的星圖。

“我才是楊玉環！“鏡中的現代林綰突然伸手掐來。兩個時空的自己在銅鏡表面搏斗，防化服與石榴裙在量子場中糾纏。真正的戰場卻在意識深處——她們爭奪著對《長恨歌》最終章的記憶權。

阿蠻的青銅匣突然播放混錄影像：

公元756年馬嵬驛，白發楊貴妃自刎

2023年實驗室，研究員林綰將意識上傳服務器

3024年火星，克隆楊玉環在穹頂下吟唱《清平調》

“都是騙局！“林綰的簪尖刺穿銅鏡。鮮血滴在武曌星圖上，顯現出隱藏路線：從長生殿密道直通蜀道祭壇，那里停泊著武周時期的時空帆船。

晨光刺破窗紙時，林綰在廢墟中找回半截九鸞釵。釵尾的量子糾纏器仍在運作，顯示著三個平行時空的實時畫面。她突然明白：七夕盟誓從來不是愛情見證，而是時空管理局的校準儀式。

“該出發了。“薩琳娜牽來喂過鈾礦石的白駱駝，獸瞳在晨霧中泛著藍光。陳玄禮的陌刀隊已在蜀道待命，刀柄都纏著寫滿代碼的素帛。

當林綰最后回望長生殿時，焦黑的梁柱突然浮現熒光詩句。被輻射改寫過的《長恨歌》在殘垣上流淌：“昭陽殿里恩愛絕，量子場中因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