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鼓聲在梨園水榭間蕩起漣漪,三百盞走馬燈將夜色切成流金的碎片。林綰撫過新制的鎂粉囊袋,看粉末從指縫漏入《霓裳羽衣曲》的鎏金譜架。這是她為今夜準備的星圖——每粒鎂粉都對應著二十八宿的方位,燃燒時將織出叛軍布防的密碼。
“安西進貢的隕鐵琵琶弦,還請娘娘試音。“李暮捧著焦尾琴走近,隕鐵耳墜隨步伐輕晃。林綰的鈦合金簪尖劃過琴身,擦出的火星突然在空中凝成波斯數字“7“,這正是節度使名單的解密密鑰。
子時二刻,羽林軍的玄甲在回廊暗處泛著冷光。陳玄禮的陌刀藏于箜篌匣內,刀柄的青銅吞口被改造成機括——這是按林綰圖紙打造的折疊弩,射程足以穿透三層皮甲。當他俯身調試弓弦時,面具邊緣露出新愈的燒傷,焦痂形狀竟與梨園地形圖暗合。
“起樂——“
高力士的唱喏撕裂暮色。林綰踩著碎玉步搖上殿,九鸞釵的珠串隨動作輕顫。當第一聲編鐘響起,她揮袖灑出鎂粉,三百盞銅雀燈同時轉向。強光在瞬間點燃空氣,整個梨園化作白晝,潛伏的羽林軍借機遁入預設的暗道。
“快看!天女散花!“百官驚呼中,燃燒的鎂粉在空中凝成《推背圖》第四十五象的星圖。林綰旋轉著躍上金蓮舞臺,裙裾間暗藏的磷粉隨著舞步灑落,在地面蝕刻出幽州布防的坐標。李暮的琵琶聲陡然轉急,隕鐵指甲在冰弦上刮出摩爾斯電碼的節奏。
安祿山的酒樽突然炸裂。他肥碩的身軀撞翻案幾,蘸著葡萄酒在氈毯上寫出突厥文字:“中計“。正要起身,卻發現鎏金腰帶已被鎂粉黏在柱礎——這是林綰特制的石膏粉,遇水即凝成鐵石。
“有刺客!“楊國忠的尖叫恰到好處。十二名戴青銅儺面的死士破窗而入,淬毒的吳鉤卻齊齊轉向安祿山。林綰在鎂光閃爍間看見李暮耳墜的反光——那抹靛藍色正與儺面內側的密文呼應,原來這場刺殺本就是里應外合的局。
混亂中,陳玄禮的弩箭穿透三層屏風,將安西都護府的叛將釘在描金柱上。林綰趁機掀開刺客的儺面,尸體的舌下壓著半枚青銅鑰匙——與永王璘地宮發現的鎖芯完全吻合。當她用簪尖挑出鑰匙時,尸身突然自燃,青煙在空中拼出“七月七“的讖語。
“娘娘小心!“阿蠻的七星刺青在火光中滲出血珠。她撲倒林綰的瞬間,淬毒的袖箭擦過九鸞釵,珠串崩裂散入蓮池。林綰看著寶珠在池底排列成河圖洛書,猛然醒悟這是開啟明堂地宮的密碼。
五更梆響時,林綰在密室拼合青銅鑰匙。紫外線照射下,鑰齒浮現出微雕的《蘭亭序》,“永和九年“的“九“字被朱砂圈注。當她將鑰匙插入從蜀道帶回的青銅匣,匣內《武德兵書》突然浮現熒光批注——這竟是九十年代簡體字寫成的《論持久戰》。
“很驚訝么?“薩琳娜的波斯長裙拂過血泊,面紗在穿堂風中飄落。額間火焰形胎記灼痛了林綰的眼睛——那分明是她現代同事考古隊合影中的特有印記。圣女掀開襦裙,小腿上的條形碼刺青在燭光下泛青:“2023年秦陵DNA采樣組0927號,向林研究員報道。“
驚雷炸響,密室的自鳴鐘忽然倒轉。林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逐漸透明,而薩琳娜正將鎂粉撒向《霓裳羽衣曲》的殘譜。在徹底消失前,她聽見兩個時空重疊的警報——梨園地底的鈾礦開始衰變,而現代實驗室的輻射監測儀正發出刺耳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