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高懸,熾熱的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灑在喧鬧的街市上,將世間萬物都鍍上一層耀眼的金芒。行人如潮水般來來往往,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西相趙毅隱匿在人群之中,雖身著尋常百姓的粗布衣衫,但舉手投足間那股上位者的威嚴與氣度,卻如暗夜中的明珠,怎么也藏不住。他的眼眸猶如寒星,銳利且深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身后兩名侍從亦是神色警覺,目光如炬,如影隨形地跟著他,朝著一家賣布料的商店穩步走去。
這家布料店門面不大,陳舊的木質招牌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細微聲響。店內收拾得倒也整潔,一匹匹布料整齊有序地碼放在貨架上,散發著淡淡的織物香氣。老板是個精明能干的中年漢子,一看到趙毅三人進店,臉上瞬間堆滿了熱情的笑容,一路小跑著迎上前,點頭哈腰道:“三位客官,小店各類布料齊全,您隨便瞧瞧,想買點啥?”
趙毅神色平靜,仿若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普通顧客的角色之中,他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貨架上的布料上,不緊不慢地問道:“你這兒的布料怎么個賣法?”
老板連忙側身,站在一旁,一邊熟練地比劃著,一邊口若懸河地介紹起來:“客官,您算是來對地方了!咱們店的布料那可都是物美價廉的好貨。您看,左邊這些是粗布,質地雖說糙了些,但是結實耐用,最適合干農活、做些粗使衣物,只要40文錢一尺。右邊的絲綢可就不一樣嘍,全是從頂尖織坊收來的上等貨,價格在400文錢到2兩銀子之間,根據絲綢的品質,價格稍有浮動!”
趙毅恰到好處地露出驚訝之色,微微挑眉,目光中滿是探究:“我曾在京城居住過些時日,您這兒的價格可比京城便宜將近一半吶!”
老板臉上笑意更濃,眼中透著幾分自豪,胸脯微微挺起,解釋道:“咱們達國本就是小地方,消費力自然比不上京城!再者,大夏朝建立后,圣上英明神武,定下的農業稅低至前所未有的二十稅一,達王殿下和世子心懷仁愛,從不剝削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有時還拿出錢糧救濟大伙,物價自然就實惠些!”
趙毅微微頷首,作若有所思狀:“原來如此!”
言罷,他款步走到絲綢布料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拿起一匹,緩緩展開,左看右看,指尖輕輕摩挲著布料,感受著那細膩絲滑的觸感。老板見狀,趕忙湊過來,滿臉堆笑:“客官,您瞧這做工,針腳細密,紋理清晰,摸起來多舒適,這可是一等一的好料子!”
趙毅點頭表示認可。老板愈發興奮,接著說道:“這是上好的羅緞絲綢,織造工藝極為繁雜,需耗費大量人力和時間,所以價格稍高些,二兩銀子一尺!”
“確實不錯,不過我今日還有其他要事在身!過些日子再來。”趙毅小心翼翼地將絲綢放回原位,動作輕柔,仿佛那是稀世珍寶。
老板依舊滿臉熱情,毫無不悅之色:“沒事的客官,您啥時候想買,隨時來找我,到時候一定給您優惠!”
趙毅和身后兩名隨從抬手行了個抱拳禮,動作干脆利落:“多謝,告辭!”
說罷,三人轉身離開布料店,身影迅速沒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趙毅心中暗自盤算著,這一趟看似普通的采買,實則是他為了探尋達國虛實、搜集情報所邁出的關鍵一步,他必須在這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找出那些暗藏的線索和破綻。
他們一路穿街過巷,腳步匆匆,來到一戶人家門口。這戶人家房屋略顯破舊,土墻斑駁,像是歲月留下的斑駁記憶,青瓦上長著幾叢雜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周圍靜謐無聲,仿佛與外面的熱鬧喧囂隔絕開來。趙毅左右環顧,眼神警惕,確認四下無人后,抬手輕輕叩響房門。
片刻后,屋內傳來一位男子略帶沙啞的聲音:“來了,來了!”
隨著一陣腳步聲,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他身著粗布麻衣,面龐黝黑,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看到三個陌生面孔,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拱手問道:“請問三位是?”
左身后的侍從見狀,立刻從懷中掏出令牌,高高舉起,聲音洪亮地說道:“這位是京城派來的趙大人,前來視察民情。”
男子見了令牌,也顧不上分辨真假,作為普通百姓,下意識就要下跪行禮。不過,他的動作剛做到一半,就被趙毅及時伸手攔住:“在外不便,還是進屋說話吧!”
“三位大人里面請。”男子連忙側身,將三位客人迎進屋內。
屋內,男子的妻子聽到動靜,從里屋走了出來。她穿著樸素,頭發簡單地挽成一個髻,眼神中滿是好奇:“這三位是?”
男子趕忙湊到妻子耳邊,小聲說道:“他們拿著令牌,是朝廷派來的官爺!”
男子的妻子一聽是當官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緊張的神色,趕緊和男子一同跪地磕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草民見過三位大人!”因平日少見世面,自然不懂正規官場禮節。
趙毅趕忙說道:“二位快快請起!”
“謝大人!”夫妻二人這才緩緩起身。男子神色拘謹,微微鞠躬:“大人,請上座正堂!”
趙毅也不推辭,徑直走到主位坐下。夫妻二人卻不敢落座,只是站在一旁,微微欠身,眼神中滿是敬畏,靜候吩咐。
趙毅見狀,神色溫和地說道:“這里是你們家,不必如此拘謹,快坐吧!”
二人微微點頭,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右邊的兩張椅子旁坐下。這個位置平日里是招待客人的,今日卻迎來了這幾位不速之客。
男子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忐忑:“草民不知大人今日大駕光臨,實在失禮!”
趙毅抬手止住,客氣地說道:“無妨,人之常情!”
接著,趙毅微微瞇起眼睛,繼續問道:“你家中子女呢,怎么只有你和夫人在家?”
男子恭敬地回道:“稟大人,草民和民妻育有二子一女,女兒已經出嫁,大兒子響應朝廷號召,從軍去了,小兒子這會兒還在地里干農活!”
趙毅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原來如此。對了,你們一日吃幾頓飯,吃得如何?”
“稟大人,草民一家一日吃三頓飯。早膳主要是饅頭、雞蛋,配一碗粥,偶爾也會去集市買包子吃;午膳和晚膳差不多,主食是大米或者面食,配菜主要是蘿卜、豆制品、自家種的蔬菜,再加上少許肉沫!”
趙毅心中暗自思忖:“本相此番偽裝得如此真切,難道還能被人看出破綻?”
隨后,他神色看似隨意,接著問道:“你們這兒一般多久吃一次肉?”
男子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回道:“草民家境普通,妻子平時靠售賣編制的草帽貼補家用。一般情況下,每隔三到五天,一家四口能吃上半斤肉,要是收成不好,可能一個月才吃得上一回。”
趙毅聽后,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微微搖頭感慨道:“想當年本官年輕時,逢年過節都難吃上肉,還多次靠白粥和野菜充饑,如此看來,如今的生活確實比以前好多了!”
男子聽后,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眼中滿是感激:“那是自然,如今換了朝代,圣上和達王都愛民如子,輕徭薄賦,體恤百姓,日子自然越過越好!”
此時,大川城內,某大牢之中。
陰暗潮濕的牢房里,腐臭的氣味令人作嘔,仿佛是黑暗與絕望的化身。這里剛關進來30多名無辜男子,他們被關得不明不白,心中自然憤懣難平。有的坐在地上唉聲嘆氣,滿心的無奈與委屈;有的則大聲叫嚷,用盡全力宣泄著心中的不滿。
這時,送菜的獄卒來了。這獄卒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活像一座小山,聽到有人起哄,頓時怒目圓睜,大聲吼道:“都給老子閉嘴,都關了三天了還不安分!”
這時,一個年紀尚小、性子倔強的小孩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梗著脖子說道:“我們又沒做錯什么,憑啥把我們關起來,還一天只給一頓飯!”
獄卒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猶如惡狼般盯著小孩:“要怪就怪你們平時嘴太碎,達王殿下沒直接殺了你們,只是關在這里,還給口飯吃,已經是法外開恩!只要你們乖乖聽話,等風聲過了自然放你們出去。要是誰敢再大吼大叫,或者耍小聰明,不僅自己性命不保,還得連累家人,所以都給老子安分點!”
說罷,帶頭的獄卒一揮手,手下便給這些無辜的犯人分發食物。所謂的食物,不過是一碗清湯寡水的白粥,上面漂著幾點熱氣,搭配著少許顏色發暗、散發著刺鼻酸味的爛咸菜。在這昏暗陰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