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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春天

五年后的春天,柳絮又開始在城市上空飛舞。

我的咖啡館開在大學城轉角,名字叫“半杯“。開業那天林悅笑我起名太喪,我搖搖頭沒解釋——只有我知道,這紀念的是那個半杯就醉的夜晚,那個險些結束一切的雨夜。

下午三點,熟悉的旋律在店里響起。是江午的新歌《四月診所》,講一個女孩在春天看病的故事。歌詞里提到“柳絮過敏的姑娘“,我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咖啡杯上收緊。

“這首歌很好聽?!白诎膳_的客人評論道,“歌手好像最近挺紅的?“

“嗯?!拔业皖^擦拭咖啡機,“挺有才華的?!?

雨突然下了起來,顧客們紛紛擠進店里避雨。我忙著做咖啡,沒注意那個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什么時候坐在了窗邊角落。他面前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節奏——是《四月診所》的拍子。

當那首《十一月二十五日》響起時,我的手抖了一下,熱牛奶灑在圍裙上。那首歌我聽過無數遍,卻從未在公共場合播放過。一定是新來的店員小彤選的歌單。

“抱歉。“我走到窗邊座位,“需要續杯嗎?“

男人抬起頭,帽檐下的眼睛讓我呼吸一滯——那雙眼尾微微下垂的眼睛,曾在無數個清晨溫柔地注視過我。

江午。

他的瞳孔同樣緊縮了一下,手指停在鍵盤上。我們之間突然只剩下雨聲和音樂聲。五年了,他瘦了些,下巴上有一道新添的淺疤,左手無名指上——

沒有戒指。我莫名松了口氣。

“美式就好?!八f,聲音比記憶里更沙啞。

我點點頭逃回吧臺,心跳聲大得仿佛要蓋過音樂。做咖啡時我透過蒸汽偷偷看他,發現他正望著墻上那幅柳絮飛舞的水彩畫——那是根據我墜河那晚最后的記憶畫的。

咖啡端上去時,我們誰都沒提過去。他輕聲道謝,我僵硬地微笑,就像對待任何一位普通顧客。直到他電腦屏幕上跳出視頻通話請求,備注名是“制作人“。

“我該走了?!八仙想娔X,掏出錢包。

“這杯我請?!拔艺f,“就當...老朋友優惠。“

這個拙劣的借口讓我們都愣了一下。我們算什么呢?戀人未滿,朋友不及,只是兩個曾經差點死在一起的人。

江午最終沒有推辭。他離開時雨剛好停了,陽光穿過云層照在水洼上,像碎了一地的玻璃。門鈴清脆地響了一聲,我看著他黑色風衣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轉角,突然想起柜子里那封從未寄出的信。

打烊后,我在儲物間翻找了半小時,終于從一堆舊賬本底下找到那個泛黃的信封。五年前出院那天寫的,字跡因為淚水暈開過好幾次:

「江午,

我總夢見那條河。在夢里,每次下沉都能看見你站在岸上。我想喊你的名字,卻吐出一串氣泡...」

信沒有寫完。我坐在空蕩蕩的咖啡館里,窗外夜色如墨。手機屏幕亮起,是音樂APP推送:江午新專輯《水星與柳絮》全網上線。

專輯封面是漫天的柳絮,角落里若隱若現一個女孩的側影——那件紅色外套是我常穿的。最后一首歌叫《十二小時》,點開后發現沒有歌詞,只有鋼琴伴奏下的一句獨白:

“我們本可以很幸福的?!?

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尾音帶著細微的顫抖。我突然想起分手前那個雪夜,他紅著眼睛說“我試過了,但我改不了我的本性“。

現在我們都改了。我不再酗酒,他學會表達。只是這些改變發生時,我們已經不在彼此的生命里。

第二天清晨,我鼓起勇氣撥通了那個銘記于心的號碼。響了三聲后被接起,卻是個陌生女聲:“您好,這里是北城國際機場失物招領處,這部手機剛被乘客遺落在候機廳...“

我掛斷電話,打開江午的社交主頁。最新更新是一張機票照片,配文:“新起點,十二小時時差。“定位是紐約肯尼迪機場。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咖啡機發出完成的“嘀“聲。我給自己倒了杯黑咖啡,坐在江午昨天坐過的位置。桌上有一張被雨水洇濕的便簽紙,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你的咖啡比從前甜了?!?

窗外,柳絮靜靜地飄過。兩個高中生嬉笑著追逐而過,女孩的紅圍巾在風中飛揚,像一團小小的火焰。

我端起咖啡杯,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輕輕碰了一下。

“再見,江午?!?

有些故事沒有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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