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聿禮在三十歲那年，開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

店名叫“刺猬與蘋果”，招牌是一只蜷縮的刺猬，懷里抱著一顆被掰開的蘋果。

店里永遠循環著一首歌——《盛夏光年》，那是南清曾經單曲循環過的。

自從那個酩酊大醉的夜晚后，任聿禮戒了酒。

朋友問他為什么，他說：“怕醉的時候，又看見她。”

可他還是會在打烊后，獨自坐在吧臺，沖一杯熱可可——南清以前最愛喝的，加雙倍糖。

他盯著熱氣發呆，直到它徹底冷掉。

他的咖啡店有個奇怪的規矩

——“如果你很難過，可以免費喝一杯熱可可。”

有個失戀的女孩坐在角落哭，他默默遞過去一杯，女孩問：“老板，你為什么開這家店？”

他笑了笑：“因為有人說過……甜的東西能讓人好受一點。”

女孩沒聽懂，但他知道，南清會懂。

他養了一只貓

一只脾氣很壞的流浪貓，誰摸就撓誰，唯獨對他溫順。

朋友笑說：“這貓像南清。”

任聿禮沒反駁，只是揉了揉貓的腦袋，輕聲說：“是啊，渾身是刺，可心里軟得要命。”

他去了所有她提過的地方

——北海道看雪，冰島追極光，挪威的峽灣……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拍一張照片，洗出來，貼在咖啡店的墻上。

有人問：“老板，這些都是你女朋友拍的嗎？”

他搖頭：“不是，是我替她看的。”

他再也沒哭過

南清的葬禮上，所有人都哭了，只有他沒有。

他只是安靜地站在墓碑前，放下一顆蘋果——掰成兩半的。

有人說他冷血，有人說他堅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不痛，而是痛到極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后來，他老了

咖啡店開了幾十年，成了城市里的小小傳奇。

年輕的客人問他：“老板，你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是什么？”

他望著窗外的雨，笑了笑：

“沒能讓她知道……就算她一輩子都是刺猬，我也還是愛她。”

——

任聿禮死在某個冬夜，很安靜，像睡著了一樣。

桌上擺著一杯冷掉的熱可可，和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著鵝黃色裙子，笑得張揚又鮮活。

那是他偷拍的，她唯一不知道的一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