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曼斯克港的燈塔開始結冰時,我收到了那條分手消息。
手機在掌心震動,像握著一塊正在融化的冰。
陳玉祁的文字工整得刺眼,每個標點都恰到好處。
三段落結構:愧疚的開場白,溫柔的安慰,最后歸結于她的“過度敏感“。
我盯著最后那個句號看了很久——這是他精心打磨過的分手演說,可能修改過不止一次。
三個月前那個雨夜突然在記憶里浮現。
凌晨一點十三分,一個名叫“海霧“的賬號發來好友申請。
IP顯示廣州,頭像是黑白動漫人物。
第一條消息就讓我手指僵住:“小姐姐的黑絲照是只給男朋友看嗎?“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很遠。
我看著那個陌生賬號發來的第二句話:“還是說...很多人都看過?“末尾那個刻意的空格,像極了陳玉祁寫代碼時總要多按一下的空格鍵。
我記得自己當時渾身發冷,仿佛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那個賬號說話的方式既熟悉又陌生——陳玉祁慣用的轉折詞,卻裹著從未見過的輕佻語氣。
就像看到誰披著愛人的皮囊,在黑暗里露出獠牙。
是我給他渡上了太多濾鏡,可我此時有點害怕了。
失眠的第三十七夜,我在搜索引擎記錄里發現“如何偽裝IP地址“的瀏覽記錄。
陳玉祁的電腦就放在我們一起買的書桌上,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屏幕冷光里,天蝎座的直覺撕開所有偽裝:那些刻意添加的表情包,生硬的網絡用語,都是他笨拙的喬裝。
最痛的不是試探本身,而是他躲在暗處打量我時,眼里那種冰冷的審視。
就像測試一段代碼,輸入特定變量,等待預期中的錯誤輸出。
“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醋了。“
上個月視頻時陳玉祁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敲著他們情侶款的馬克杯。
我看著杯底殘留的咖啡漬,突然想起“海霧“賬號的最后一句話:“你這樣的女生,應該很多人追吧?“
我當時直接拉黑了那個賬號,就像現在按下刪除鍵一樣干脆。
窗外,今年的第一片冰晶正沿著玻璃窗蔓延。
天氣預報說,受異常氣候影響,今年北大西洋暖流可能不會來了。
我把手機扔進抽屜。
冰層之下,暗流永遠在看不見的地方涌動。
而有些試探,從一開始就寫好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