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第一次來我城市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我裹著厚厚的圍巾,在火車站出口來回踱步,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里凝結成霧。手機震動,他發(fā)來消息:
「轉頭。」
我猛地轉身,看見他站在人群里,黑色大衣上落滿雪花,鼻尖凍得發(fā)紅,卻沖我笑得燦爛。
“老師。”他喊我,聲音比耳機里更真實,帶著長途跋涉后的疲憊和雀躍。
我跑過去,一頭撞進他懷里,他大衣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可胸口是暖的。
“你比我想象中矮。”他低頭看我,眼里帶著促狹的笑意。
我踹他一腳:“你比我想象中欠揍。”
他大笑,伸手揉亂我的頭發(fā),然后牽住我的手,塞進他的大衣口袋。
“走,帶你去吃火鍋。”
……
方南搬來和我住的第一天,我的小公寓就徹底亂了套。
他的東西不多,但存在感極強——電競椅霸占了我的書桌,洗漱臺上多了一瓶男士洗面奶,沙發(fā)上永遠丟著他的黑色外套。
“方南!”我第無數(shù)次從地上撿起他的襪子,“你再亂扔我就把你連人帶行李丟出去!”
他懶洋洋地從廚房探出頭,手里還拿著鍋鏟:“老師,我在給你煎蛋。”
“……那也不行!”
他走過來,從背后環(huán)住我的腰,下巴擱在我肩上,聲音黏黏糊糊的:“我錯了,下次還敢。”
我氣得想咬他,可一轉頭,他就親了上來。
……算了,襪子的事明天再說。
……
方南偶爾還會直播,只是不再做哄睡頻道,改成打游戲。
某天晚上,我窩在沙發(fā)里看電影,他戴著耳機在書房直播。
電影看到一半,我突然想吃冰淇淋,可冰箱在書房隔壁。我躡手躡腳地溜過去,剛拉開冰箱門,就聽見方南的聲音從耳機里漏出來:
“老師,別偷吃,你生理期。”
我僵住,緩緩轉頭,對上他帶著笑意的眼睛。
彈幕瞬間炸了:
「???老師???」
「我靠,這什么稱呼?」
「淤霧你金屋藏嬌???」
方南面不改色,甚至對著麥克風補了一句:“嗯,我家的。”
我抄起抱枕砸過去,他笑著接住,順手關了直播。
當晚,他的粉絲群炸了,而我被迫在微博發(fā)了一條:
「……是,我們在一起了。」
……
我體質差,換季必感冒。
某天夜里,我發(fā)高燒,昏昏沉沉地縮在被子里,渾身發(fā)冷。方南半夜醒來摸到我滾燙的額頭,瞬間清醒,翻身下床去找退燒藥。
“老師,張嘴。”他扶起我,把藥片和水遞到我嘴邊。
我迷迷糊糊地咽下去,又被他按回被窩。他擰了濕毛巾敷在我額頭上,每隔半小時換一次。
半夜我醒了一次,發(fā)現(xiàn)他還坐在床邊,手機屏幕亮著,正在查“高燒不退怎么辦”。
“……方南。”我啞著嗓子叫他。
他立刻放下手機,俯身過來:“難受?”
我搖搖頭,拉住他的手腕:“上來睡。”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躺下來,把我摟進懷里。他的體溫比我低,貼上去很舒服。
“睡吧。”他輕輕拍我的背,“我守著。”
……
方南的求婚毫無預兆。
那天我們窩在沙發(fā)里看一部老電影,放到一半,他突然按了暫停。
“老師。”他叫我。
“嗯?”我抬頭,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單膝跪在了地上,手里舉著一枚戒指。
我愣住了。
“本來想挑個浪漫點的場合。”他笑了笑,“可我等不及了。”
“嫁給我?”
我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哭了。
他慌了,手忙腳亂地給我擦眼淚:“不是,你哭什么?不愿意也行,我……”
“我愿意!”我撲過去抱住他,眼淚全蹭在他衣服上,“你廢話好多!”
他松了口氣,笑著把戒指戴在我手上,然后吻住我。
電影還在播,可誰都沒心思看了。
……
后來,我們在愛爾蘭辦了婚禮。
劉源當?shù)陌槔桑炭薜帽任疫€慘,一邊擤鼻涕一邊說:“媽的,老子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方南在婚禮上給我唱了《水星記》,依然跑調,可我沒笑他。
晚上,我們坐在酒店的陽臺上看星星。
“老師。”他忽然叫我。
“嗯?”
“夏天結束了。”
我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眼里映著星光,明亮又溫柔。
“可我們的夏天,永遠不會結束。”